賈赦連忙告罪,即便他平日糊涂荒唐,對老太太卻始終恭敬。凌策暗自嘆息,可惜錯失良機。不過看著賈赦和縮頭縮腦的賈璉,他倒也不急——機會多的是。以這父子倆的德行,遲早要栽在他手里!
凌策對賈赦并無私人恩怨,卻無法容忍他為了五千兩銀子將迎春許給中山狼。僅此一條,賈赦便罪該萬死!
正如賈雨村,盡管凌策早早救下香菱,未曾發生原著中“葫蘆僧亂判葫蘆案”之事,但僅憑書中賈雨村的所作所為,他便該死!
凌策從不以圣人自居。即便如今謀劃皆為民,也并非純粹出于善心。他只是不愿前世的悲劇重演,想憑己所能做些什么。
他矛盾重重——私欲深重卻能自持,不慕榮華卻不容欺辱,向往閑散卻見不得人間疾苦。這或許是前世常人的通病,非他獨有。
他亦極為護短,向來幫親不幫理。自香菱來到身邊后,他對賈雨村的殺心日益加重。若非賈雨村和夏家尚有用處,此人早已命喪黃泉!
每見香菱,凌策便想起書中種種,怒火難抑。面對賈赦時,他同樣會憶起迎春的悲慘命運。
世人多憐黛玉、惜寶釵、嘆探春,卻少有人心疼那個獨坐花陰穿茉莉的姑娘——她平和淡然,不怨不爭,卻終究難逃厄運。
凌策如今已是一流高手,雖以《黃帝內經》遮掩修為,但此刻不經意泄出的一絲殺氣,仍令舉杯欲飲的賈赦渾身一顫。他搓著胳膊嘀咕:
“怪了,哪兒來的陰風?竟冷到骨子里!”
賈母環顧四周:“簾子都垂著,哪來的風?這節氣還喊冷?你……”
賈政見凌策在場,不便多言長子之事,轉而溫聲勸道:春日寒氣未消,兄長還是將酒溫熱再飲為妥。
邢夫人忙要喚丫鬟溫酒,她素來對賈赦唯命是從。賈赦卻擺手道:無妨,方才不過打了個寒顫。母親,明日兒子要去拜訪程家。那程始夫婦戍邊立功,聽聞要封曲陵侯了。
賈母思索半晌,疑惑道:這程家是。。。。。。
賈赦隨口道:程始出身農家,其妻蕭元漪是再嫁之身,膝下僅有一女。。。。。。
賈母面色一沉,賈赦連忙正色道:程將軍夫婦生擒敵首,斬敵八千,繳獲戰馬無數,此等軍功封侯實至名歸。
凌策暗自思忖,這似是星漢燦爛的劇情。他對程家之事不甚在意,倒是想起蕭元漪的將帥風范。
錦衣府北鎮撫司內,陸文昭正整理文書,忽覺異樣。一道人影憑空顯現,面具人笑道:十年升至千戶,果然沒看錯你。
陸文昭認出故人,恭敬行禮。
見過李姑娘,主上近來可好?主上交代的事情都已辦妥。
晚宴過后,凌策察覺黛玉頻頻看向自己,心知必是為林如海之事。與賈政賈母寒暄幾句后,他笑道:老太太,我去給幾位姑姑請安。
賈母含笑點頭:去吧,今日原是為你接風。往后要多與你寶二叔和姑姑們親近,都是一家子骨肉。凌策暗想與姑姑們親近自然,至于寶二叔就免了。他早瞧見寶玉紅腫的眼睛,必是為襲人晴雯之事哭過。
行禮后凌策走向姑娘們的席位。黛玉見他過來,促狹地對探春眨眼:三妹妹快看,誰來了?探春咬唇輕啐,知她存心打趣,便回敬道:林姐姐今兒總拿我說笑,莫非是自己心虛?哎呀,倒叫我歪打正著了!
話未說完,凌策已至跟前笑問:破什么案子?三姑姑竟精通刑名?說來也巧,我平日最愛研讀案例。探春聞言一怔,神色微窘:不過與林姐姐頑笑話,策哥兒怎不在老太太跟前?
寶釵目光在眾人間轉了一圈,恐寶玉發作,忙岔開話題:小侯爺請坐。方才我們正說您入京備考的事。。。。。。凌策擺手道:寶姑姑喚我策哥兒便是。這爵位全賴皇恩祖蔭,實在慚愧。
王熙鳳命人添了座椅,倚著黛玉肩頭笑道:方才還熱鬧,怎么策哥兒一來都成鋸嘴葫蘆了?三丫頭這模樣可稀罕!探春漲紅著臉嗔道:鳳嫂子專會作怪!不去伺候老太太,倒來編排我們!
眾姑娘忍俊不禁,李紈忙道:鳳丫頭休要胡鬧。凌家世代書香,可不比咱們家孩子皮實,莫在小侯爺跟前失禮。
凌策尚未答話,王熙鳳便拖長聲調哦——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