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是幾聲模糊的呵斥和短促的兵刃交擊聲!雖然很快平息,但在死寂的黎明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追兵?!鎮北王的人去而復返?還是……別的勢力?!
林昭月渾身一僵,瞬間從自棄的深淵中被拽回現實!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猛地抬起頭,眼中血絲遍布,卻重新燃起一絲野獸般的警惕!她不能死在這里!至少,不能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在這里!灰衣人的尸體被帶走了,何伯生死未卜,這背后定然有天大的陰謀!她若死了,這一切就將石沉大海!林家血案,灰衣人之死,都將成為無頭公案!
不!她不能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揭開真相的路上!死在仇人的面前!
一股混雜著絕望、憤怒和不甘的蠻力,從四肢百骸涌出!她掙扎著爬起身,不顧渾身散架般的疼痛和眩暈,踉蹌著走到窗邊,透過縫隙警惕地向外窺視。
院子里空無一人,只有晨風吹動枯草的細微聲響。剛才的動靜似乎來自更遠的巷口。但一種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蛛絲,纏繞在她心頭。這里不能再待了!必須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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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掃視屋內,目光落在墻角一件何伯留下的、半舊的灰色粗布斗篷上。她抓起斗篷裹在身上,拉低兜帽,將那張蒼白憔悴的臉隱入陰影。又將空錦盒和那卷密信小心翼翼貼身藏好。最后,她撿起地上那枚染血的銀簪碎片,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讓她保持清醒。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塵土的空氣,猛地推開虛掩的后窗,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翻了出去,落入院后雜草叢生的荒地。她不敢走大門,沿著記憶中來時的小徑,借助斷墻和枯木的掩護,向著鎮外亡命奔去。
黎明的王城,籠罩在灰蒙蒙的霧靄中,街道上行人稀疏。她拉低帽檐,縮著肩膀,混在早起謀生的販夫走卒之中,腳步匆匆,卻盡量不引起注意。懷中的空錦盒如同烙鐵,時刻提醒著她失去的一切和未盡的使命。
她該去哪里?鎮北王府是龍潭虎穴,絕不能再去。白河鎮的據點已暴露。舅舅林慕舟音訊全無。天下之大,竟無她立足之地?
一個地名,突然閃過她的腦海——黑風山!那個獵戶出現又消失的地方,那個車夫提及的“黑風送炭”的源頭!那里,是否還隱藏著一線生機?是否還有灰衣人留下的、未被發現的線索?還有那個救她的神秘獵戶,他是否還活著?他到底是誰?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微弱,卻指引了一個方向。無論希望多么渺茫,她也必須去試一試!黑風山,將是她的下一站!
她辨明方向,向著王城西邊那片連綿的、在晨曦中顯得黝黑猙獰的山脈輪廓,加快了腳步。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霧和稀疏的人流之中。
而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后不久,幾個穿著普通、眼神卻銳利如鷹的漢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間廢棄院落的周圍。他們仔細搜查了屋內屋外,最終,目光落在了后窗下幾個模糊的、朝向城外的腳印上。為首一人對著遠處打了個隱秘的手勢,隨即,幾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向著林昭月離去的方向,悄然追蹤而去。
黎明的光線,終于徹底驅散了夜色。但林昭月前方的路,卻依舊籠罩在濃得化不開的迷霧與殺機之中。她的逃亡,遠未結束。而這場圍繞著她展開的、波及朝堂江湖的驚天棋局,也才剛剛……進入中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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