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倒下。灰衣人還在等著救命藥。她強撐著坐起,就著窗外透入的微弱雪光,檢查了一下背上的傷口,還好沒有嚴重惡化。她重新包扎好,啃完最后一點干糧,將懷中那枚玄鐵令牌取出,緊緊握在手中。冰冷的觸感讓她保持清醒。
下一步,該如何接近鎮北王府?直接上門求見?無異于癡人說夢。必須找到一個契機,或者……一個能接觸到王府核心人物的人。
她想起何伯提到的“穆老先生”。此人是誰?在王府中地位如何?如何才能見到他?
疲憊如同山壓來,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意識逐漸模糊。就在她即將昏睡過去時,窗外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和喧嘩聲!
“讓開!快讓開!”
“王府緝拿要犯!閑人避讓!”
林昭月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心臟狂跳!她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透過窗紙的破洞向外望去。
只見一隊約十余名盔明甲亮、煞氣騰騰的王府親兵,正押著一個被鐵鏈鎖住、渾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漢子,疾馳而過!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驚恐避讓。
“又是哪個不開眼的蠢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噓……小聲點!聽說跟南邊來的奸細有關……”
“嘖,這世道……”
零星的議論聲傳入耳中。南邊來的奸細?林昭月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是慕容垂的人?還是……沖著她來的?
親兵隊伍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但留下的緊張氣氛卻久久不散。林昭月靠在墻上,渾身冰冷。這鎮北王城,果然步步殺機。她必須更加小心。
接下來的兩日,林昭月如同暗夜中的幽魂,白天躲在客棧房間不敢出門,只在傍晚時分,才裹緊斗篷,壓低帽檐,如同最普通的旅人般,在王城西市附近徘徊。她不敢直接打聽王府消息,只是看似無意地聽著酒肆茶棚中酒客旅人的閑聊,試圖拼湊出關于鎮北王府、關于那位“穆老先生”的零星信息。
收獲甚微。鎮北王蕭屹在北疆威望極高,治軍極嚴,王府森嚴,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關于王府內部的消息,更是諱莫如深。至于“穆老先生”,有人說是王府地位超然的清客謀士,有人說是掌管機密文書的先生,深居簡出,極少露面。
線索似乎又斷了。時間一天天過去,灰衣人還能撐多久?林昭月心急如焚。
第三天傍晚,她在一處相對熱鬧的面攤角落,默默吃著寡淡的湯餅,耳中捕捉著鄰桌幾個看似走南闖北的商販的對話。
“……這次王爺壽辰,聽說京城里都會派天使來賀壽呢!”
“可不是嘛!畢竟是鎮守北疆的擎天之柱!不過……我聽說王府里最近好像不太平?”
“噓!慎言!不想活了?喝酒喝酒!”
王爺壽辰?京城天使?王府不太平?林昭月心中一動。這或許是個機會?王府舉辦壽宴,人員往來復雜,守衛或許會有疏漏?若能混進去……
但這個念頭太過冒險,幾乎等同于送死。她正暗自思忖,眼角余光忽然瞥見對面街角,一個穿著王府低級仆役服飾、拎著食盒的矮胖漢子,正鬼鬼祟祟地鉆進了一條暗巷。
林昭月心中莫名一跳。她下意識地放下幾個銅錢,起身悄悄跟了上去。那仆役在巷子里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門前,左右張望了一下,迅速推門閃了進去。
那扇小門……似乎是某家酒樓的后門?但看那仆役的神色,分明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