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正將文牒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印章、日期似乎并無破綻。他又看了看這艘寒酸的小船和船上簡陋的行李,不像是能藏匿要犯的樣子。但上頭嚴(yán)令盤查所有北上的年輕女子,他不敢大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搜船!”他揮手下令。
兵卒們立刻在狹小的船艙內(nèi)翻找起來,船艙本就不大,除了些雜物和干糧,并無他物。
“頭兒,沒什么可疑的。”一個兵卒稟報。
隊正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到林昭月臉上,忽然問道:“你可曾見過畫像上的這兩個女子?”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絹布畫像,展開在林昭月面前。
林昭月抬眼看去,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畫像上赫然是兩張人臉!一張眉眼清冷倔強(qiáng),正是她林昭月本來的容貌!另一張……竟是春杏?!那個早已死在她面前的、蕭燼派來的丫鬟!慕容垂竟然連春杏的畫像都有?!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但她死死掐住掌心,強(qiáng)迫自己維持著鎮(zhèn)定,臉上露出茫然和一絲害怕,仔細(xì)看了看畫像,搖了搖頭,聲音微弱:“軍爺,民女……民女不曾見過。”
隊正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一絲破綻。林昭月垂下眼睫,身體微微發(fā)抖,將一個沒見過世面、被官兵嚇到的孤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僵持了幾息,隊正似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終于揮了揮手:“行了,走吧!最近北邊不太平,路上小心點!”
“多謝軍爺。”林昭月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道謝。
官兵們跳回快船,讓開了水道。船夫一言不發(fā),撐起長篙,小舟緩緩駛離了關(guān)卡。
直到那兩艘快船消失在視線中,林昭月才癱軟在船艙里,后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太險了!慕容垂的動作好快!竟然連水路關(guān)卡都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春杏的畫像出現(xiàn),意味著他對蕭燼那邊的滲透也極深!自己的真實容貌畫像流傳開來,接下來的路將更加艱難!
船夫依舊沉默,但撐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危險。
經(jīng)此一遭,林昭月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自己容貌已暴露,必須更加小心隱藏。她取出包裹中一件顏色更暗沉的舊衣?lián)Q上,用布條將頭發(fā)包起,臉上也刻意抹了些河邊的泥灰,顯得更加落魄不起眼。
接下來的航程,氣氛更加凝重。船夫選擇更偏僻的支流岔道航行,盡量避開主航道和可能設(shè)卡的地方。林昭月則時刻警惕著兩岸的動靜,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
又艱難地航行了兩日,食物即將告罄,林昭月也因風(fēng)寒和緊張而發(fā)起低燒,渾身酸痛無力。就在她幾乎要支撐不住時,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大片帆影和喧囂的人聲——淮安渡口到了!
遠(yuǎn)遠(yuǎn)望去,碼頭上舳艫千里,帆檣如林,各色船只往來如織,扛包的苦力、叫賣的商販、巡弋的兵丁……構(gòu)成一幅繁忙而混亂的畫卷。這里人員混雜,是隱藏行跡的好地方,但也意味著眼線更多,危險更大!
小舟緩緩靠向一處相對僻靜的簡易碼頭。船夫停下船,終于轉(zhuǎn)過身,斗笠下的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林昭月臉上,聲音依舊沙啞:“姑娘,淮安已到。從此往北,需走陸路或換乘漕船。就此別過,保重。”
說完,他不等林昭月回應(yīng),便遞過來一個小巧的、疊成三角形的油紙包:“此物或許有用。記住,往北,過黃河,尋‘黑水驛’。”隨即,他轉(zhuǎn)身撐船,迅速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船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林昭月握著那個小小的油紙包,怔怔地站在冰冷的碼頭上,望著眼前喧囂而陌生的世界,心中充滿了茫然與不安。新的征途,就在腳下。而“黑水驛”……那又是什么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將油紙包塞入懷中,緊了緊背上的包裹,邁著虛浮的腳步,匯入了渡口洶涌的人流之中。孤身北上的亡命之路,正式開始了。
喜歡昭華覆請大家收藏:()昭華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