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先生轉(zhuǎn)過身,目光恢復(fù)了一貫的深邃平靜,“這三日,會有人教你必要的禮儀、言行,以及……如何扮演好你的新身份。”他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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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外那名灰衣青年應(yīng)聲而入。
“帶林姑娘去‘靜心堂’。從此刻起,她便是‘蘇姑娘’了。”云先生吩咐道,語氣不容置疑。
蘇姑娘?新的身份?林昭月心中一凜。
“是。”灰衣青年躬身領(lǐng)命,對林昭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姑娘,請隨我來。”
林昭月最后看了一眼云先生那高深莫測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決然轉(zhuǎn)身,跟著灰衣青年走出了望北軒。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燃燒的刀尖之上。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已徹底斬斷了退路,踏上了一場勝負難料、生死一線的豪賭。
接下來的三日,林昭月被安置在名為“靜心堂”的另一處僻靜院落。一名沉默寡言、氣質(zhì)清冷的中年婦人負責(zé)教導(dǎo)她。婦人被稱為“容姑姑”,精通宮廷禮儀、官宦家規(guī),甚至對蘇玉衡的喜好、性格、府中人事都了如指掌。
林昭月的新身份,是蘇玉衡一位早已病故的遠房表妹之女,名喚“蘇念柔”,因家鄉(xiāng)遭災(zāi),前來金陵投奔表舅。這個身份經(jīng)過精心炮制,幾乎天衣無縫。容姑姑嚴苛至極,從行走坐臥、言談舉止,到一顰一笑、乃至對蘇玉衡及其夫人子女的稱呼、喜好,都要求林昭月做到分毫不差,仿佛她真的就是那個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前來投親的“蘇念柔”。
林昭月深知此事關(guān)乎生死,學(xué)得極其刻苦,將所有的恐懼、不安和仇恨都壓入心底最深處,強迫自己沉浸到“蘇念柔”這個角色之中。她本就聰慧,加之有前世大家閨秀的底子,三日下來,竟已將那套繁瑣的禮儀和背景記得滾瓜爛熟,言行舉止間,也漸漸帶上了幾分江南孤女的柔弱與哀婉。
第三日深夜,容姑姑仔細檢查了她的妝容衣飾,確認無誤后,遞給她一個小巧的錦囊,低聲道:“這里面是應(yīng)急的藥物和一點碎銀,貼身藏好。記住,入了蘇府,你便是蘇念柔,忘掉林昭月的一切。少說,多看,耐心等待指令。非到萬不得已,切勿主動聯(lián)系我等。”
林昭月默默接過錦囊,藏入袖中暗袋,點了點頭。
子時剛過,一輛毫不起眼的青篷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到靜心堂外。駕車的是那名灰衣青年。林昭月最后看了一眼這片囚禁她又給予她一線生機的深山莊園,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氣,彎腰鉆入了馬車。
車廂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車輪碾過山路的單調(diào)聲響。林昭月靠在車壁上,閉上眼,腦海中飛速回放著這三日所學(xué)的一切,以及云先生那深不可測的眼神。前路是萬丈深淵,但她已無路可退。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整整一夜,在天色將明未明之時,終于駛上了相對平坦的官道。又行了一個多時辰,窗外漸漸傳來了人聲、車馬聲,金陵城那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
馬車最終在城南一處偏僻的巷口停下。灰衣青年拉開車簾,低聲道:“蘇姑娘,由此往前第三條街,右轉(zhuǎn)便是蘇府后巷。會有人‘恰好’發(fā)現(xiàn)你。保重。”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林昭月點了點頭,緊了緊身上那套半新不舊、符合“投親孤女”身份的素色衣裙,深吸一口氣,彎腰下了馬車。清晨的寒風(fēng)吹拂著她刻意修飾得略顯憔悴的臉龐,她拉低帷帽,遮住大半張臉,按照指示,低著頭,步履蹣跚地向著那條決定她命運的后巷走去。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暗處似乎有目光在注視。是云先生的人?還是……慕容垂的眼線?她不知道,也不敢回頭。她只是緊緊攥著袖中那枚冰冷的、屬于“母親”的玉佩,和那根磨尖的銀簪,如同握著自己最后的生機和尊嚴。
走到巷口,她停下腳步,望著不遠處那座朱門高墻、氣象森嚴的尚書府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蘇玉衡……母親的表兄,慕容垂的心腹……她即將要面對的是怎樣一個人?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心緒,臉上努力擠出幾分符合“蘇念柔”身份的惶恐、無助和一絲希冀,然后,邁出了走向虎穴的第一步。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再次緩緩轉(zhuǎn)動。而這一次,她將自己,親手推入了旋渦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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