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頭……竹……
這個看似荒謬的聯想,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星火花,瞬間點燃了林昭月(蘇念柔)幾乎被絕望凍結的思緒!她猛地撲到窗邊,雙手死死抓住冰涼的窗欞,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院中墻角那幾叢在晨風中搖曳的翠竹!
昨夜那枚藥丸旁的箭頭符號,簡潔凌厲,指向窗外。她一直以為是指示逃離方向或接應地點。但此刻,結合這滿院的翠竹,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貼合“云先生”那隱秘行事風格的猜想,浮上心頭——那箭頭,或許并非指向方位,而是指向一個“物”!一個與“箭”形態相似,且就在窗外觸手可及的東西!
竹!竹節挺拔,形似箭桿!竹葉尖細,狀如箭簇!這滿院的竹子,不就是天然的“箭”嗎?!難道……云先生的指令,是要她在竹子上尋找什么?!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她強壓下激動,更加仔細地觀察那些竹子。竹韻軒的竹子品種普通,生長多年,高矮錯落,并無特別之處。但……若指令真與竹子有關,關鍵會藏在哪里?竹身?竹節?竹根?還是……竹葉?
她不能貿然出去查看,院外新增的守衛如同釘子般釘在那里。她只能憑借記憶和有限的視角,在腦中飛速檢索著昨日乃至前幾日觀察到的每一個細節。哪一叢竹子位置最特殊?哪一根竹子的形態有異?竹身上可有刻痕?竹節處可有異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就在她幾乎要放棄這個猜想,認為自己是病急亂投醫時,目光無意間掃過靠近東側院墻根的一叢略顯稀疏的竹子。那里光線較暗,平日不易注意。但此刻,晨曦微光恰好偏移,照亮了那叢竹子根部的一塊……略顯突兀的青石板!
那塊石板與周圍鋪地的石板顏色質地并無二致,但……它擺放的角度似乎有些歪斜?邊緣與相鄰石板的縫隙,也比別處稍寬一些?像是……近期被人動過?!
心臟狂跳!她死死盯住那塊石板!箭頭……竹子……石板……這三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系?難道云先生要她找的東西,不在竹身,而在竹下的土里?!那塊松動的石板下,是否藏著什么?!
這個發現讓她激動得幾乎要顫抖!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警惕和焦慮。如何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接近并檢查那塊石板?白日絕無可能,院中稍有異動便會引來注意。唯有等到夜深人靜……
可蘇玉衡剛剛加強了看守,今夜巡夜必然更加嚴密。而且,那枚來歷不明的藥丸還在她身上,如同定時炸彈。她必須盡快行動!
一整天,林昭月都坐立難安。她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甚至比往日更加“安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中“靜養”,連蘇文瑜憂心忡忡地前來探望(顯然她也聽說了兄長出事和父親震怒的消息),她也只草草應付了幾句,便借口頭暈送客。她需要保存體力,更需要絕對專注地思考夜間的行動方案。
她仔細回憶著竹韻軒的布局、守衛換崗的大致時間、巡夜婆子的路線和間隔。東墻根位置相對偏僻,靠近廚房雜役房的區域,夜間人跡罕至,但正因如此,也可能有暗哨?那塊石板松動,是人為還是自然?若是人為,是云先生的人留下的標記?還是……陷阱?
每一個細節都需反復推敲,每一種可能都讓她心驚肉跳。但她別無選擇。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指向生路的線索。
夜幕,在煎熬中終于降臨。蘇府內氣氛依舊壓抑,前院燈火通明,顯然蘇玉衡一夜未眠,仍在處理蘇文瑾的危機。內院則早早熄了燈火,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巡夜人的燈籠如同鬼火,在黑暗中緩緩移動。
竹韻軒內,春桃和秋月早已在外間榻上睡下,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林昭月躺在里間床上,睜大眼睛,耳聽八方,心臟隨著更漏的滴答聲,一下下沉重地跳動。
子時將至,萬籟俱寂。院外巡夜婆子的梆子聲和腳步聲剛剛遠去。就是現在!
她悄無聲息地滑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暗夜中的貍貓。她沒有點燃任何燈火,僅憑著記憶和對窗外微光的適應,挪到窗邊。她輕輕推開早已做過手腳的支摘窗,一股冰冷的夜風瞬間涌入。
院中月光暗淡,竹影婆娑,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新增的守衛身影在院門附近隱約可見,但東墻根方向,恰好處于視覺死角。她深吸一口氣,用早已準備好的、浸過水的深色布條纏住鞋底,最大限度地減少聲響,然后用手扒住窗臺,靈巧地翻了出去,落入冰冷的草叢中。
落地無聲。她迅速匍匐在地,借著雜草和竹影的掩護,向著東墻根那叢目標竹子爬去。冰冷的露水打濕了她的衣衫,荊棘劃破了皮膚,但她渾然不覺,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異響,眼睛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
短短十幾丈的距離,仿佛跨越了生死線。終于,她爬到了那叢竹子下,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冷汗已浸透重衣。她屏住呼吸,仔細傾聽片刻,確認周圍并無異常,這才將目光投向那塊可疑的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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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石板邊緣的縫隙果然比記憶中更寬一些!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粗糙的石面。她嘗試著用力推動一角——石板微微晃動!下面果然是空的!
巨大的驚喜和緊張讓她幾乎窒息!她不敢大意,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縫隙,感受著下面的空間。觸手是潮濕冰冷的泥土……似乎……還有一個硬物?!像是一個……小小的、密封的陶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