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屏風上,那件鴉青長袍還搭在那兒,衣角被風吹得微微晃動。葉清歡正伸手想去取,門就被撞開了。
小安子沖進來時帶進一股冷風,手里攥著一封火漆封口的軍報,邊跑邊喊:“郡主!邊關出事了!”
她收回手,指尖擦過袖口銀簪,聲音壓下來:“說。”
“三日內,駐軍暴發怪病,七十三人高熱不退,皮膚潰爛流膿,太醫院派去的醫官束手無策。”小安子喘著氣把信遞過去,“兵部八百里加急,說是‘烈性瘟疫’,要封鎖消息。”
葉清歡接過信,火漆印已經碎了,顯然是小安子路上就拆看過。她快速掃完內容,眉頭沒松,反而越擰越緊。
這不是普通的疫病。
她立刻摸出袖中藥罐,掌心貼住瓷面。溫的,但很平靜——沒有念氣涌入。說明至今無人被治好,疫情還在擴散初期。
她閉眼,凝神運起望氣術。意念順著天地靈氣延伸出去,遙遙探向邊關方向。起初只是一片模糊,漸漸地,整片軍營的氣息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灰蒙蒙的底色里,浮著一層詭異的暗紅,像燒到極致的炭火埋在灰燼下,悶著不爆,卻不斷灼燒人的經脈。
她猛地睜眼。
“不是瘟疫。”她說,“是蠱。”
小安子一愣:“啥?”
“赤焰蠱。”她站起身,把藥罐塞回袖中,“以火毒入體,燒干精血,讓人高熱昏迷,皮膚潰爛。這東西怕寒畏水,偏偏在北方邊關發作,時間又這么巧……有人在背后動手腳。”
小安子臉色變了:“西域那邊?”
“八成是。”她走到桌前,抽出一張輿圖攤開,“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在大規模擴散前控制源頭。我得走一趟。”
話音剛落,院外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
緊接著,腳步聲踏進院子,沉穩有力。
蕭景琰走進來時披著甲胄,肩頭還沾著露水,像是剛從城防巡視回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可走近幾步后,目光掃過屏風上的長袍,頓了一下。
“你要去邊關?”他問。
“你怎么知道?”葉清歡反問。
“小安子傳信兵部時用了影衛的密道。”他走近幾步,聲音低了些,“我也看了軍報。”
她沒說話,只是把輿圖卷起來塞進藥箱。
“這次不一樣。”他說,“不是宮里救個人,是三千將士等著活命。你一個人去,出了事誰都不知道。”
“所以我不會一個人去。”她抬頭看他,“我會帶醫隊,有藥材、有器械、有防護法子。我能控住局面。”
“我不是不信你。”他打斷她,“我是不信那些等著看你栽跟頭的人。”
空氣靜了一瞬。
葉清歡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昨夜他留宿、清晨離去、那句“能不能別總叫我殿下”,像是悄悄推開了某扇門。而現在,這扇門又被現實狠狠關上了。
她緩了口氣:“太子身份尊貴,貿然離京會引發朝局動蕩。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