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葉清歡已經(jīng)翻過第三道矮墻。
腳剛落地,她就蹲下身,指尖掃過地面。沙子是新鋪的,踩上去會留下印子,但西北角馬廄那邊有堆草料渣,混著馬糞和爛泥,沒人愿意多看一眼。她沖小安子抬了抬下巴,兩人貼著墻根挪過去。
“你真能靠那符紙找路?”小安子壓低嗓音,鞋底蹭在石縫上發(fā)出輕響。
“它不說話,但它發(fā)熱。”葉清歡從袖中摸出一張疊成三角的黃紙,邊緣微微發(fā)燙,“往熱的地方走,錯不了。”
小安子咽了口唾沫:“可咱們就這么進去,萬一被當成奸細……”
“我們本來就是。”她把符紙塞回藥罐夾層,順手按了按罐身。里面積攢的念氣還夠用一次回溯之息,但她不想浪費。現(xiàn)在每一步都得算準。
兩人繞到馬廄后側(cè),借著干草堆的掩護往上攀。墻頭有鐵刺,她從銀針包里抽出一根細針,在月光下輕輕一彈,鐵刺應聲歪斜。小安子瞪大眼,卻被她一把拽上去。
落地時小安子差點叫出聲,葉清歡迅速捂住他嘴,另一只手指向營地中央的主帳。
帳篷簾子掀開一條縫,有個穿紅袍的人走出來,腰間掛著塊牌子,在火光下一閃——骷髏紋,底下纏著蛇形雕花。
她瞳孔一縮。
和玉佩背面的一模一樣。
“看見沒?”她松開手,聲音幾乎貼著耳根,“那個牌子,別讓巡邏的擋住視線。”
小安子死死盯著,點頭如搗蒜。
她閉眼,掌心貼住藥罐,默運望氣術。一股溫流順著經(jīng)脈爬上來,視野瞬間變了。
那人周身纏著猩紅色的氣,像血絲織成的網(wǎng),緩慢蠕動,隱隱泛著腐味。這氣息她認得——三日前在李淳風書房暗格翻到的毒蠱圖譜上,標注為“血引蛛”,專用于控制活人神志,而這種顏色,只有長期接觸太醫(yī)院禁藥的人才會沾染。
“果然是條線頭。”她睜眼,語氣冷下來,“他在兩邊串話。”
“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偷他東西?還是……放火?”小安子搓著手,緊張又興奮。
“聽。”她抬手制止,“車里有人說話。”
他們伏低身子,朝最近一輛封閉馬車摸去。車廂外掛著銅鈴,隨風輕晃,叮當兩聲。
“驅(qū)邪鈴?”小安子皺眉,“聽說這玩意能震偏音波,聽不清里面說啥。”
葉清歡沒答,而是從發(fā)間取下聽診器銀簪,輕輕插進車壁一道舊裂痕里。簪尾微顫,聲音順著金屬傳了出來。
“……母蟲已隨第三批藥車北上。”是個沙啞男聲,“三日后入京發(fā)動,屆時城門一亂,前線軍心必崩。”
另一個聲音冷笑:“李大人那邊準備好了?”
“放心,藥方早就改了。等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滿京城都是‘病患’。”
葉清歡手指猛地收緊。
京城里那些慢性毒藥,原本是用來對付她的,現(xiàn)在竟要轉(zhuǎn)成大規(guī)模疫源?!
她正欲記下細節(jié),忽然察覺腳下沙地有輕微震動。
有人靠近。
她立刻回頭,見一名守衛(wèi)正朝這邊走來,手按刀柄,目光掃向馬車。
“糟了!”小安子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