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宮門才開。
葉清歡站在東宮偏殿外,手里還攥著那封蠟封的油紙袋。她沒換衣服,袖口沾了夜里的灰土,臉上有疲憊,但眼神很穩(wěn)。
守門的影衛(wèi)認得她,沒攔,直接帶她進了內(nèi)堂。
太子已經(jīng)在等了。他坐在案前,手里捏著一枚玉佩,指節(jié)有點發(fā)白。聽見腳步聲抬頭,看見她進來,立刻站起身。
“你來了。”
聲音不高,但帶著壓不住的情緒。
葉清歡點頭,把油紙袋放在桌上,推過去。太子沒急著打開,只盯著她看。
“你說明日是關(guān)鍵?”
“三月初七。”她說,“就是今天。”
太子的手頓了一下。
他伸手撕開蠟封,抽出里面的幾張紙。第一張是殘頁,寫著“壬字九號庫”,第二張是炭筆畫的關(guān)系圖,第三張是寒疾周期表,紅點密密麻麻。
他一張張看完,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你是說,有人拿我發(fā)病的日子當信號?”
“不止是你。”葉清歡指著圖上三條線,“周崇禮掌邊貿(mào)賬目,兵部查軍需要他供單據(jù),戶部核稅要他對名錄,大理寺審通關(guān)文牒也要他簽字。只要他在今天倒下,三司議事就得停。”
太子猛地站起來,走到墻邊的地圖前。上面貼著京城各府位置,周府標了個紅點。
“可他要是突然病了,我們只能按規(guī)矩走流程。”他說,“總不能憑一張圖就抓人。”
“不是抓人。”她說,“是切斷聯(lián)系。”
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三個大臣和兩個謀士陸續(xù)進來,都是太子最信的人。沒人多問,直接入座。
太子把桌上的東西掃開一片空地,把關(guān)系圖鋪中間。
“現(xiàn)在開始說。”
葉清歡站著沒動,從袖子里抽出一支炭筆,在圖上圈出濟仁堂。
“三天前,有人送藥童拎著匣子來醫(yī)館,說是周大人專用的補氣丹,讓大夫參考配藥。”她頓了頓,“我驗過,里面有尸蟞粉。”
堂下一陣騷動。
一個大臣皺眉:“就憑一個藥瓶?沒有證人,沒有物證鏈,怎么定罪?”
“我不是來定罪的。”她說,“我是來預警的。”
她走到地圖前,拿起炭筆,在周府旁邊寫下“申時取藥”四個字。
“他每天這個時候去濟仁堂拿安神湯,藥渣會留在窗臺晾干。昨晚我去查,寫著‘周’字的碗被單獨收走了。動手的人,是之前接過烏木匣的那個管事。”
謀士中有個年長的開口:“也許只是巧合。藥渣留下,可能是防人偷看配方。”
“那就再看這個。”她從油紙袋里拿出丹丸小瓶,打開,用銀針蘸了一點粉末,“尸蟞粉遇針變灰,這是西域蠱毒的特征。而這種毒,不會立刻發(fā)作,但一旦配合特定時辰點燃的香料,就會讓人昏厥不醒。”
她抬頭看著太子:“就像你每次發(fā)病前,都會聞到一股淡淡的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