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問:“夫君,這些…你是從哪知道的?”
吳良一愣:“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來的。好像…好像上輩子就知道似的。”
他越說越興奮:“夫人!這是天授神機啊!老天爺看我太窮,賜我發財的法子!咱們要是做出來,三年…不,一年!就能富可敵國!”
柳蕓娘卻冷靜得多:“夫君,你確定…這能成?”
“確定!非常確定!”吳良拍胸脯,“我腦子里清清楚楚!每一個步驟都記得!”
“那材料呢?石英砂、純堿…這些東西,哪來?”
“買啊!”吳良眼睛放光,“京城什么買不到?咱們先小規模試驗,成了再擴大!”
柳蕓娘看著他狂熱的樣子,心里隱隱不安。
她想起父親的話:“吳良此人,心志不堅,易被利誘。你須時刻敲打。”
這才幾天?俸祿八十兩不夠,宅子下人不夠,現在又要搞什么“琉璃”“燒酒”…
“夫君,”她按住吳良的手,“此事…需從長計議。你現在是朝廷命官,經商是本朝大忌。況且,這些奇技淫巧,萬一不成…”
“能成!一定能成!”吳良打斷她,“夫人,你信我一次!就一次!要是成了,咱們以后再也不必看人臉色,不必戰戰兢兢過日子!”
他越說越激動:“同僚們為什么瞧不起我?因為我窮!因為我靠舉報升官!要是我有了錢,誰還敢小瞧我?到時候,咱們想買什么買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柳蕓娘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丈夫,陌生得可怕。
那個在清溪縣清貧度日、在杭州擔驚受怕、在朝堂上瑟瑟發抖的吳良,好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貪欲蒙蔽雙眼的狂徒。
“夫君,”她緩緩開口,“若我不同意呢?”
吳良一愣:“夫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說,若我不同意呢?”柳蕓娘盯著他的眼睛,“你會偷偷去做嗎?”
吳良語塞。
他會嗎?
會。
因為他腦子里那些“記憶”,像蟲子一樣啃噬著他,讓他坐立難安。
“我…”他避開柳蕓娘的目光,“我就…先試試。小規模試試,不讓人知道…”
柳蕓娘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好。你要試,可以。但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