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債…”
“那一萬兩,父親已經派人送來了。”柳蕓娘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喏,江南錢莊的票子,一萬兩。還了債,還剩兩千兩,夠咱們路上用了。”
吳良接過銀票,手抖得厲害。他看看銀票,看看柳蕓娘,再看看自己抄了一半的《清心咒》,忽然“撲通”跪下:
“夫人!我吳良對天發誓!從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做個清官!若再起貪念,天打雷劈!”
柳蕓娘看著他,眼中終于有了笑意:“起來吧。誓言不是靠嘴說的,是靠做的。”
“我明白!我明白!”
吳良爬起來,興奮地在院子里轉圈:“杭州通判!正六品!月俸三十兩!年俸三百六十兩!還有職田…”
“打住。”柳蕓娘打斷他,“俸祿全部上交,每月給你二兩零花。”
“二兩?”吳良傻眼,“夫人,通判應酬多…”
“應酬可以報銷,實報實銷,多一文都不行。”柳蕓娘起身,“我去收拾行李,你…繼續抄書。”
“還抄?”
“說好五百遍,一遍不能少。”
吳良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紙筆,嘆了口氣,老老實實跪下繼續抄。
可這回,他抄著抄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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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清溪縣郊外破廟。
唐成、吳陽、唐世唐三人正為一個發餿的饃大打出手。
“是我先撿到的!”唐成死死護著饃。
“放屁!是我看見的!”吳陽用瘸腿踹他。
“你們都別吵了!”唐世唐從后面偷襲,一把搶過饃,“按老規矩,猜拳!”
“猜你媽!”唐成和吳陽同時撲上去。
三人滾作一團,破廟里塵土飛揚。最后饃被撕成三塊,每人分到指甲蓋大小的一坨,塞進嘴里還舍不得嚼。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吳陽靠著墻,看著自己少了三根手指的左手,唉聲嘆氣。
唐世唐舔著手指上的饃渣:“聽說…吳良要升官了?”
“升官?”唐成眼睛一亮,“升什么官?”
“好像是…杭州通判。”唐世唐不確定地說,“我前天在城里要飯,聽兩個衙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