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柳蕓娘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大堂安靜下來,“今日請大家來,是做個了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五萬八千兩不是小數,縣衙拿不出,我夫君也拿不出。”
“拿不出就砸衙門!”一個債主喊。
柳蕓娘看都沒看他,繼續說:“不過,我娘家或許能幫上忙。”
“娘家?”王管事嗤笑,“吳夫人,我們都知道您是吳大人糟糠之妻,娘家要是有錢,吳大人還會當個窮縣令?”
眾人哄笑。
柳蕓娘也不惱,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放在桌上。
玉佩通體瑩白,雕著祥云紋,正中一個“柳”字。
劉把頭瞇起獨眼,看了半晌,忽然臉色一變,站起來:“這玉佩…可是吏部柳尚書府的…”
“正是家父。”柳蕓娘淡淡道。
大堂瞬間死寂。
吏部尚書柳文淵,正二品大員,掌管天下官員升遷貶謫。別說清溪縣,就是杭州知府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叫一聲“柳公”。
“不…不可能!”王管事聲音發顫,“柳尚書千金,怎么會嫁給…”
“怎么會嫁給我夫君?”柳蕓娘接過話,微微一笑,“十六年前,我隨父親南下巡視,在江州落水,是當時還是秀才的夫君救了我。父親感念救命之恩,又見他品性純良,便許了婚事。”
她看向吳良,眼神柔和了一瞬:“父親說,人品比家世重要。”
吳良愣住了。這事柳蕓娘從沒跟他說過——他一直以為,岳父就是個普通退休老吏,因為不喜歡他這個窮女婿,才多年不來往。
劉把頭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躬身:“原來是柳尚書千金!失敬失敬!”
其他債主也紛紛行禮,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柳蕓娘擺擺手:“家父已致仕多年,不必多禮。不過,五萬八千兩的債,我既然認了,就會還。”
她取過紙筆,當場寫下一封信,蓋上自己的私印:“這封信,麻煩劉把頭派人送到京城柳府。一個月內,一萬兩銀子會送到清溪縣。”
“一萬兩…”王管事猶豫,“可欠的是五萬八千兩…”
“這一萬兩是先還一部分。”柳蕓娘看著他,“剩下的,我夫君每月還五百兩,立字據,我作保。諸位若是不信我柳家的信譽,現在就可以去京城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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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去問?
劉把頭連忙賠笑:“夫人說笑了!柳家的信譽,我們自然信!就按夫人說的辦!”
立字據,按手印。債主們拿著柳蕓娘的信,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人走光了,大堂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吳良看著妻子,嘴唇哆嗦:“蕓娘…你…你父親真是柳尚書?”
“嗯。”柳蕓娘收起剛才的氣勢,又變回那個溫婉的妻子,“父親不讓我說,怕你仗著他的名頭胡來。”
“我…”吳良羞愧難當,“我確實胡來了…”
“知道就好。”柳蕓娘嘆了口氣,“這一萬兩,是我借父親的,三分利。以后每月還五百兩,連本帶利,得還…我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