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主簿高升帶來的酸意還沒完全消散,一場數(shù)十年不遇的大雪,突然席卷了清溪縣。鵝毛般的雪花連下了三天三夜,將整個縣城裹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也把縣衙大門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吳良裹著厚厚的棉袍,坐在炭盆邊,一邊烤著火,一邊聽著師爺匯報災(zāi)情。無非是些房屋被壓垮、百姓缺衣少食的老生常談。他心不在焉地聽著,心里盤算著庫房里那點可憐的存糧和柴炭能撐多久,以及這場雪什么時候能停。
“老爺,還有就是……”師爺欲言又止,“城門口值守的衙役來報,說……說在官道旁的雪堆里,發(fā)現(xiàn)了兩個凍僵的人形物體,看衣著……有點像……像唐公子和金公子……”
“噗——”吳良一口熱茶全噴在了炭火上,激起一陣白煙。“誰?!你說誰?!”
“就……就是唐成唐公子,和金燦燦金公子……”師爺縮著脖子,“好像是從鄰縣修路完工,想著回……回來,結(jié)果遇上大雪,迷了路,差點就……”
吳良只覺得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兩個瘟神!怎么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了?!修路都能修回來?!
“人呢?死了沒?”吳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
“還沒……發(fā)現(xiàn)得早,抬到城門的值守房里灌了姜湯,緩過來了,就是……就是凍得不輕,一直在打哆嗦,說要見您……”
吳良扶額長嘆。他就知道!這倆貨命比蟑螂還硬!
無奈之下,他只好讓衙役把那兩個“人形物體”從城門抬回縣衙。當(dāng)看到唐成和金燦燦時,吳良差點沒認出來。
兩人裹著破舊的棉被,頭發(fā)眉毛上還掛著冰碴子,臉色青紫,嘴唇哆嗦,活像剛從冰河里撈出來的水鬼。唐成那標(biāo)志性的腎虛氣質(zhì),此刻被凍得更加淋漓盡致,仿佛下一秒就要魂歸天外。金燦燦也好不到哪去,曾經(jīng)騷包的眼神如今只剩下對溫暖的渴望。
“吳……吳兄……”唐成牙齒打著顫,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金燦燦也哆哆嗦嗦地附和:“吳……吳師兄……我們……我們這次……是真心……回來……報恩的……”
吳良看著他們這副慘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點嫉妒賈主簿升官的心思都被沖淡了不少。跟這倆貨比起來,自己好像也沒那么倒霉?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留著口氣暖暖身子?!眳橇紱]好氣地擺擺手,讓人給他們安排了間廂房,又送去了熱粥和炭火。
在縣衙溫暖的環(huán)境和熱粥的滋養(yǎng)下,唐成和金燦燦總算慢慢恢復(fù)了人色。只是這次回來,兩人似乎真的“老實”了不少,至少表面上如此。他們絕口不提什么“大項目”、“發(fā)大財”,只是每天幫著掃掃院子里的雪,或者去廚房幫幫忙,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樣。
吳良觀察了幾天,心里直犯嘀咕: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這倆貨在雪地里把腦子凍壞了?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天后,大雪初晴,久違的太陽露了臉。唐成和金燦燦看著院子里厚厚的積雪,那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癢癢了。
“金師弟,”唐成搓著手,看著白茫茫的院子,眼睛發(fā)亮,“你看這雪,如此潔白,如此豐厚,豈不是天賜的……創(chuàng)作材料?”
金燦燦也來了精神:“唐師兄高見!我們何不借此機會,搞點……雅致的?比如,堆雪人?不!要堆就堆點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