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看著那孩子,又看看唐成,確實越看越覺得那孩子眉宇間那股子虛浮之氣……咳,是有點神似。但這也不能當證據啊!
就在案情陷入僵局之時,后堂簾子一動,柳蕓娘走了出來。她顯然是聽了一會兒了,臉上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淡然笑容。
她先是走到王氏面前,溫和地看了看她懷里的孩子,還伸手逗了逗,那孩子竟然奇跡般地止住了哭聲,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
“好俊的孩子。”柳蕓娘笑著贊了一句,然后轉向唐成,語氣平和:“唐賢弟,你既然與這位娘子有過一段情緣,如今她攜子來尋,無論這孩子是否你所出,你作為一個男子,總該有所擔當,問清楚才是。這般推諉,豈是君子所為?”
唐成面對柳蕓娘,比面對吳良還慫,低著頭不敢吭聲。
柳蕓娘又對吳良道:“相公,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這等風流官司。依妾身看,不如先讓唐賢弟與這位王娘子私下好好談談,若真是唐家血脈,總要有個交代。若不是,也好還王娘子一個清白,免得她孤兒寡母受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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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一聽,覺得有理,這燙手山芋能扔出去一會兒是一會兒!他立刻順坡下驢:“夫人所言極是!唐成,王氏,你二人且去后堂偏廂,將此事原委細細道來!若再吵嚷,大板子伺候!”
唐成和王氏被衙役帶去了后堂。吳良長長松了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出來了。唐成像是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耷拉著腦袋。王氏雖然眼睛還紅著,但情緒穩定了不少,懷里抱著已經睡著的孩子。
唐成走到吳良面前,哭喪著臉,小聲道:“吳兄……談……談妥了。”
“哦?如何?”吳良趕緊問。
“她……她答應不告了……”唐成聲音更小了,“我……我給她寫了個欠條……等家里錢到了,給她……五十兩銀子,作為……作為孩子的撫養之資……”
吳良瞪大了眼睛:“五十兩?!你就這么認了?!”他懷疑唐成是不是被柳蕓娘用什么手段“說服”了。
唐成一臉的生無可戀:“嫂子……嫂子剛才抱著孩子,跟我說……說這孩子耳朵后面有顆小紅痣,跟她娘家一個表侄小時候一模一樣,說那是‘富貴痣’,將來必有大出息……還說我若是不認,就是斷了孩子的富貴路,要遭天譴……我……我害怕……”
吳良:“……”他無語地看向柳蕓娘,只見自家娘子正優雅地抿著茶,仿佛剛才只是聊了聊天氣。
最終,這場風流官司以唐成簽下五十兩銀子的“撫養費欠條”(吳良再次作保)而告終。王氏心滿意足(或者說,在柳蕓娘“溫和”的注視下不敢不滿意)地抱著孩子離開了縣衙。
唐成看著王氏離去的背影,捂著胸口,痛心疾首:“五十兩啊……夠我去多少次銷魂閣……呃,不是,夠我買多少枸杞啊!”
吳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慶幸吧!要不是蕓娘,你今天非得脫層皮不可!以后管好你的‘露水姻緣’!再惹出這種帶崽的麻煩,我就把你綁了直接送去王氏家當上門女婿!”
唐成嚇得一縮脖子,抱著他的保溫杯,灰溜溜地鉆回客房養腎(以及心疼他的五十兩)去了。
吳良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力交瘁。他這縣衙,快成唐成的專屬善后中心了!他現在只盼著唐成家里趕緊派人帶著錢來,把這尊“嫖神”請走,否則,他真怕哪天又冒出個李氏、張氏抱著孩子來認爹!
而經此一役,“唐公子風流播種,縣令爺被迫當保”的趣聞,又在清溪縣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吳良的官聲,在“糊涂”、“懼內”、“驢太醫”之后,似乎又隱隱要向“風流擔保人”的方向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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