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被唬得一愣一愣,看著工地上人來人往,石料堆積如山,木料碼放整齊,工匠號子震天。。。心里那點疑慮漸漸消散,反而覺得唐成果然能干。
他哪知道,這“熱火朝天”的景象,有一半是唐成花錢雇的“群眾演員”——每人每天十文錢,任務就是在官員巡視時賣力干活,官員一走就歇著。
至于那些石料木料,更是門道深——青石只有最外面一層是新的,里面全是舊石填的;木料只有表皮是好的,芯子早被蟲蛀空了。
但這些,吳良都看不出來。
他只覺得,五千兩花得值!
直到半個月后,一場秋雨,把真相澆了出來。
那日雨勢頗大,工地上臨時搭的料棚漏了雨。雨水浸濕了那些“百年古木”,表面的新漆被沖掉,露出里面腐爛發黑的木頭,還有密密麻麻的蟲眼。
更糟糕的是,堆放的青石被雨水一泡,外面那層新鑿的“石皮”脫落,露出里面風化的舊石,有的還刻著前朝的年號——分明是從古墓或者舊建筑上扒下來的!
恰巧那日吳良心血來潮,沒通知就獨自來巡視。看到這一幕,他站在雨里,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他抓起一塊掉漆的木頭,又踢了一腳脫皮的青石,臉色鐵青。
工匠們見縣令發怒,紛紛跪地。
唐成聞訊趕來時,吳良正舉著一塊刻著“大中祥符三年制”的石頭,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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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吳良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你給我解釋解釋!”
唐成眼珠一轉,撲通一聲跪下,哭天搶地:“吳兄!小弟失察??!小弟也是被那些奸商蒙蔽!趙四!錢六!孫七!你們這些黑心肝的。。?!?/p>
他一邊哭,一邊給旁邊的金燦燦使眼色。
金燦燦會意,趕緊上前:“吳兄息怒!此事。。。此事或有隱情!許是這些石料木料,在運輸途中被人調包了!”
“調包?”吳良氣笑了,“三千方石頭,五百根木頭,全調包了?你當我是傻子?!”
“不是。。。”金燦燦語塞。
唐成突然抬頭,淚流滿面:“吳兄!小弟愿以死明志!這就去跳河!”
說著就要往旁邊的河里沖。
吳良趕緊讓人攔住,但看唐成哭得凄慘,心又軟了三分——畢竟是自己任用的,真逼死了,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罷了,”他長嘆一聲,“現在最要緊的,是補救!這些料都不能用了,得重新采買!”
“可。。。可錢都花出去了??!”金燦燦小聲道。
吳良眼前一黑:“花。。。花完了?”
唐成抽抽噎噎:“還、還剩二百兩。。。”
“五千兩!半個月!就剩二百兩?!”吳良只覺得天旋地轉,扶住旁邊一棵樹才站穩,“賬本!把賬本拿來!”
賬本拿來,吳良翻看——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石料八百五十兩,木料七百八十兩,瓦料六百三十兩。。。每一筆都有唐成的簽字畫押,每一筆都“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