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屆官署器物養護現場會”定在十日后的消息,像一塊巨石砸進了清溪縣的池塘,激起千層浪——當然,大部分是污水。
唐成和金燦燦徹底瘋了。
十天,要把縣衙改造成“全州模范”,還要準備“先進經驗匯報”,還要培訓“解說員”,還要排練“養護演示”。。。
“殺了我吧。”金燦燦抱著一摞新編的《器物養護先進經驗匯編》,兩眼發直。
唐成也沒好到哪去,他正對著滿屋子“古董”發愁——劉主事檢查時糊弄過去了,可這次來的是全州各縣的代表,少說也有三五十人,萬一有個懂行的。。。
“三弟!”唐成抓住吳陽的肩膀,“你那油,真能糊弄住行家?”
吳陽拍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我二哥說了,這配方是他從古籍里找出來的,叫‘天衣無縫返古油’,只要抹上,什么木頭都能變成古董樣!”
“你二哥還說什么了?”
“他還說。。。”吳陽想了想,“要是有人質疑,就說這器物‘歷經滄桑,幾經修復’,所以看起來不像真的。但‘神韻猶在’。”
唐成和金燦燦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哦對,吳庭以前給胭脂盒編故事時,就是這么說的。
“行吧,”唐成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三弟,這幾天你啥也別干,就熬油!要多少熬多少!”
“沒問題!”吳陽干勁十足,“不過材料費。。。”
“記縣衙賬上!”吳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濃濃的疲憊。
這十天,吳良感覺自己老了十歲。不僅要應付州府的各種文書,還要盯著唐成他們別鬧出太大幺蛾子,還要安撫縣學那些抗議的老夫子。。。
“老爺,”師爺小跑進來,“陳夫子又來了,說咱們搞這些是‘欺君罔上’,要去州府告狀。”
吳良擺擺手:“讓他去。告訴他,現場會那天,我專門給他留個前排座位,讓他當面指出咱們哪里造假。”
師爺目瞪口呆:“老爺,這。。。”
“照我說的辦。”吳良揉著太陽穴,“還有,通知全衙上下,這十天,取消所有休假,全力以赴準備現場會。干好了,本月俸祿加倍。干砸了。。。大家一起喝西北風。”
重賞之下,縣衙上下迸發出驚人的“創造力”。
衙役小王把家里祖傳的破瓦罐貢獻出來,說這是“宋代鈞窯殘件”。
劉大娘把用了二十年的搟面杖拿出來,聲稱這是“前朝御廚用過的搟面杖,上面有御膳房的印記”——其實是她自己不小心燙的幾個疤。
連柳蕓娘都貢獻了她的嫁妝箱子,唐成連夜編了個“明代官宦小姐閨中之物”的故事,還用吳陽的油把箱子染成了紫紅色。
最絕的是吳陽。
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個缺了口的夜壺,鄭重其事地擺在展廳最顯眼的位置,旁邊的標簽上寫著:“唐伯虎夜壺(疑為真品)。”
唐成看到時,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三弟!唐伯虎是明朝人!咱們這是宋朝縣衙!你能不能編得靠譜點?!”
吳陽振振有詞:“唐師兄你不懂!這夜壺是前朝遺物,傳到宋朝的!你看這造型,這釉色,絕對是唐伯虎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