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到了吳良的生辰。雖說不是什么整壽,但柳蕓娘覺得最近縣衙太過平靜(主要是相公沒惹事),便決定小小操辦一下,去去晦氣,也熱鬧熱鬧。
消息傳出,縣衙上下都動了起來。師爺負責采買,雖然摳摳搜搜,但也盡力張羅了些雞鴨魚肉;衙役們負責打掃庭院,布置燈籠;柳蕓娘則親自下廚,準備了幾樣吳良愛吃的家常小菜。
吳良本人倒是沒什么感覺,穿越過來后,他對過生日這事看得很淡。不過看到蕓娘和眾人為他忙碌,心里還是暖洋洋的,甚至開始期待晚上那頓或許能見到點油星的飯菜。
“娘子,簡單些就好,莫要破費。”吳良假惺惺地客氣道。
柳蕓娘抿嘴一笑:“相公放心,妾身曉得輕重。只是自家人聚聚,不會逾矩。”
吳良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還是娘子懂事。他仿佛已經看到燒雞、燉肉在向他招手,連書房那塊“警醒石”看起來都順眼了不少。
然而,他忘了在這個世界里,存在著兩條名為“唐成”和“金燦燦”的因果律武器。
生日宴設在傍晚,縣衙后院張燈結彩,雖然簡陋,但也頗有幾分喜慶氣氛。吳良穿著蕓娘給他準備的新袍子(其實是舊袍子改的),坐在主位,看著下方坐著的師爺、幾個衙役頭頭,以及桌上那幾道雖然不算豐盛但香氣撲鼻的菜肴,心情頗為愉悅。
“今日老爺生辰,我等敬老爺一杯!”師爺帶頭舉杯,眾人紛紛附和。
吳良笑呵呵地舉起酒杯,正準備說兩句場面話,然后直奔那盤他盯了半天的紅燒肉而去——
“報——!”一個衙役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色煞白,“老爺!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人!敲鑼打鼓的!還抬著好多箱子!”
吳良心里“咯噔”一下,筷子上的紅燒肉“啪嗒”掉回了盤子里。一種熟悉的、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什么人?”他強作鎮定地問。
“好像……好像是唐公子和金公子……還有……還有好多不認識的人,穿著花花綠綠的,看著不像好人……”
話音未落,就聽見衙門外傳來一陣喧天的鑼鼓聲和鞭炮聲,間雜著一種奇怪的、類似“恭喜發財”的合唱,但調子跑得能拐到西域去。
緊接著,在一陣更加夸張的鑼鼓聲中,兩排穿著統一金色號衣、臉上涂著腮紅的壯漢,邁著詭異的步伐,抬著幾個披紅掛彩的大箱子,魚貫而入!為首兩人,不是唐成和金燦燦又是誰?!
只見唐成穿著一身嶄新的、繡著金色銅錢紋的寶藍色綢袍,面色紅潤(不知是激動的還是抹了胭脂),手持一個巨大的、用紅布蓋著的牌匾狀物體,走在最前。金燦燦則恢復了他騷包的本色,一身金光閃閃的長袍,搖著一把更大的金扇(看來在錢莊沒白干),跟在唐成身側,不斷向兩邊(并不存在的)圍觀群眾揮手致意。
他們的身后,還跟著一群吹拉彈唱的樂手,以及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氣質怎么看都像是從某個不正規場所臨時雇來的舞姬……
整個縣衙后院,瞬間被這伙不速之客占領,鑼鼓喧天,脂粉香氣混合著鞭炮的硝煙味,搞得烏煙瘴氣。
吳良張著嘴,筷子還僵在半空,看著這如同土匪進城般的場面,腦子一片空白。
師爺更是嚇得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嘴里念念有詞:“噩夢成真了……噩夢成真了……”
柳蕓娘倒是還算鎮定,但眉頭也微微蹙起,看著那群扭動腰肢的舞姬,眼神微冷。
“吳兄!生日快樂!”唐成走到近前,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顯然腎養得不錯。他一把掀開紅布,露出牌匾上的大字——【澤被蒼生,腎照古今】!
吳良:“???”這特么什么鬼?!
金燦燦也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吳師兄,生辰大喜!小弟與唐師兄在鄰縣聽聞此等喜事,特備薄禮,前來祝賀!”他一揮手,那些壯漢將箱子放下打開。
只見第一個箱子里裝滿了……枸杞?!
第二個箱子里是各種瓶瓶罐罐,上面貼著“十全大補丸”、“壯陽固精散”等標簽。
第三個箱子更離譜,居然是幾匹綢緞,但顏色花花綠綠,圖案俗不可耐,一看就是金燦燦的審美。
“吳兄!”唐成熱情地拉著吳良的手,“你看這枸杞,乃是西域貢品級別!這補藥,是請名醫秘制!這綢緞,給嫂子做幾身新衣裳!聊表心意,不成敬意!”
吳良看著那“腎照古今”的牌匾和一箱子壯陽藥,臉都綠了。他過生日,這倆貨送來一堆補腎用品?這特么是祝壽還是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