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閉合的瞬間,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夜星晚臉上的驚恐、蒼白、無助,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走到桌邊,端起那杯尚有余溫的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她緩緩走到窗邊,推開窗,讓清冷的夜風吹散屋里那股“引魂香”與油燈混合的怪味。
她當然知道有那封信。因為那封信,本就是她親手所寫。
在她察覺到有人進入房間,留下那縷“引魂香”氣息的瞬間,一個完整的計劃便已在她腦中成型。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用最快的速度,以左手寫下了那封字跡潦草的信。
之所以用左手,是為了模仿一個人在極度緊張狀態下的筆跡。而信的內容,更是處處心機。
她沒有直接寫蘇媚的名字,而是提到了“凝氣丹”和那個詭異的符號。凝氣丹是誘餌,足以讓劉三這種人為之賣命,也符合他貪婪的動機。而那個符號,才是真正的殺招。
在前世,夜星晚身為魔尊,于無聊時曾翻閱過無數雜學典籍,其中便有一本記錄修真界各大世家秘聞的孤本。書中提到,蘇家旁支的某一代家主,曾癡迷于一種上古火系圖騰,并將其定為自己那一脈的私密徽記。那個圖騰的簡化版,就是一個扭曲的、如同火焰又像骷髏的符號。
而蘇媚,作為那一脈的后人,對這個符號情有獨鐘。夜星晚記得很清楚,在蘇家時,蘇媚的許多私人物品,如手帕、香囊上,都繡著這個并不起眼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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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賭蘇媚會用這個符號作為與劉三聯絡的暗號,因為這是她自以為隱秘的驕傲。即便她沒有用,當這封信與蘇媚本人聯系在一起時,這個符號也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將信紙做舊,塞進一本最不起眼的《草木辨識入門》里,然后,靜待魚兒上鉤。
之后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故意打翻書簡,讓信紙“意外”掉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她與邪修勾結”轉移到“她被人栽贓陷害”上。
一場足以讓她萬劫不復的死局,被她輕而易舉地,變成了一場反殺的好戲。
愚蠢。
夜星晚在心里,對蘇媚和劉三下了兩個字的評語。這種程度的陰謀詭計,在她前世見過的血雨腥風里,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唯一讓她感到不快的,是體內那股熟悉的虛弱感。路朝辭那個移動的禁魔領域,即便遠在云端雅座,其影響依舊無處不在,讓她連施展一個最簡單的清潔術法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這具凡人身軀感到疲憊。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望向玄天宗主峰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煩躁。
……
執法堂。
燈火通明,氣氛壓抑。王長老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他剛從演武場那邊過來,就聽說了青竹院發生的事,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張遠站在堂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從劉三口中審出的供詞,一五一十地匯報了一遍。
“豈有此理!”王長老聽完,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好一個蘇媚!好一個蘇家旁支!手都伸到我們玄天宗的內院來了!她們把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
他越想越氣。蘇晚是他力排眾議,更是帝尊親自點頭關注的弟子。這要是真被栽贓成功,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帝尊會怎么看他?
“長老息怒。”張遠躬身道,“弟子已經派人封鎖了通往山下的所有路口,并在玄天城內展開搜查。只是……那蘇媚極為狡猾,恐怕早已收到風聲,藏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