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長老追責蘇媚,蘇媚逃脫
巷道深處,腐臭的積水倒映著一線天光,陰冷而潮濕。蘇媚撞上的那個人,像一截沒有溫度的枯木,紋絲不動。她抬起頭,在昏暗中辨認出那張曾在山林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帶著陰鷙氣息的臉,絕望中迸發出的希望讓她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對方的衣袖。
“前輩!救我!”她的聲音尖銳而顫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黑衣人,也就是在城外山林吸食妖獸精血的邪修,緩緩低下頭。他的目光,像蛇一樣滑過蘇媚慘白而扭曲的臉,沒有任何波瀾。他沒有扶她,也沒有推開她,只是用一種評估貨物的眼神打量著她。
“救你?”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像是兩片砂紙在摩擦,“我為何要救你?”
巷口傳來了隱約的腳步聲和呵斥聲,那是玄天宗的巡邏弟子在擴大搜查范圍。蘇媚渾身一哆嗦,抓著他衣袖的手更緊了,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里。
“他們要抓我!玄天宗的人要抓我!”她語無倫次,恐懼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我被陷害了!是蘇晚那個賤人!她陷害我!前輩,只要你救我離開這里,我……我們蘇家一定會重重報答你!”
邪修的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蘇家?”他玩味地重復著這個名字,“就是那個連自家秘境都看不住的蘇家?”
蘇媚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她想起了在秘境中,這人是如何輕易地潛入,并直奔核心區域。他顯然對蘇家了如指掌。
“我……我可以給你別的東西!”情急之下,蘇媚的腦子飛速運轉,“玄天城!我知道玄天城的布防!我知道他們巡邏隊的換防時間和路線!我還可以告訴你玄天宗外門的很多秘密!只要你帶我走!”
她像倒豆子一樣,將自己所知的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說了出來。她知道,對于這種人,所謂的家族名望和空頭支票,遠不如實際的利益來得有用。
邪修的眼神終于動了一下。他不是善人,但一個對玄天宗內部有些了解,并且懷著滿腔恨意的棋子,或許在某些時候能派上用場。
“跟我來。”他吐出三個字,不再廢話,轉身沒入了更深、更窄的一條岔道。
蘇-媚不敢有絲毫猶豫,提著裙擺,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腥臭的污水濺濕了她的裙角和鞋履,她卻渾然不覺。
邪修對這片貧民窟的熟悉程度,遠超蘇媚的想象。他像一只老鼠,在迷宮般的巷道、低矮的屋檐和骯臟的下水道之間穿行。蘇媚好幾次都差點跟丟,有好幾次都險些被腳下的垃圾絆倒,但求生的本能讓她死死地咬著牙,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有一次,一隊手持法劍的玄天宗弟子從他們頭頂的街道上快步跑過,劍鞘碰撞的聲音和領頭弟子的喝令聲,清晰地傳到他們藏身的臭水溝里。蘇媚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她能聞到身邊邪修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混合著水溝里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刺激著她的神經。直到那隊人走遠,她才敢大口喘氣,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邪修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們從一個散發著餿味的排污口鉆出來時,眼前豁然開朗。清冷的月光灑在空曠的野地上,遠處,玄天城的輪廓已經變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他們竟然已經到了城外。
“往西走,翻過那座山,有官道。到了下一個城鎮,換身衣服,別再用你那張臉見人。”邪修的聲音依舊冰冷,“至于報酬,我會來找你取的。”
他說著,屈指一彈,一粒黑色的、芝麻大小的東西便射入了蘇媚的后頸。蘇媚痛呼一聲,伸手去摸,卻什么都摸不到,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順著經脈迅速擴散開來。
“這是‘子母連心蠱’,別想著耍花樣。”邪修淡淡地解釋,“也別想著找人解,除了我,誰動它,你都會立刻化為一灘膿血。”
蘇媚的身體僵住了。她終于明白,自己逃出了一座牢籠,卻又主動跳進了另一個更可怕的深淵。
邪修沒有再看她一眼,身形一晃,便鬼魅般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只剩下蘇媚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荒野里。晚風吹過,讓她感到一種刺骨的寒冷。她緩緩轉過身,望向遠處那座在夜色中依然透著仙氣的玄天山脈。
那里,曾是她夢想的圣地,是她嫉妒的源頭。而現在,那里住著讓她失去一切的仇人。
劉三的愚蠢,周平的貪婪,執法堂的追捕,乃至于現在這身不由己的境地……所有的一切,在她混亂而充滿恨意的腦海里,最終都匯聚成了一張臉——蘇晚那張永遠云淡風輕、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臉。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