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瓶的瓶口,被她無意識地攥得更緊了些。
不能去。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瘋狂滋生,瞬間纏繞了她所有的思緒。
可是,要如何拒絕?用什么理由,才能打消蘇家長老那份熱切的期望,才能讓路朝辭覺得她只是“愚鈍”而非“可疑”?
夜星晚的思緒,如同一張在暗夜中鋪開的蛛網,開始冷靜地梳理著每一個節點。
蘇家,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個認知,清晰得如同掌心的紋路。
以前的蘇家,對她而言,不過是個可以暫時棲身、躲避風雨的破舊屋檐。雖然有蘇媚這樣的麻煩,但終究無傷大雅。可現在,這屋檐即將變成一座華麗的囚籠。長老看她的眼神,已經從憐憫,變成了審視和期待。她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旁支孤女,而是一件關系到家族未來榮光的“投資品”。
她的一舉一動,都將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而蘇媚……
夜星晚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營地后方那座用作臨時懲戒的思過崖方向。一條受傷的毒蛇,只會更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等待下一次致命的撲咬。蘇媚這次雖然敗了,但她種下的那顆“勾結邪修”的懷疑種子,不會輕易死去。只要自己有任何一點異常,這顆種子就會立刻破土而出。
內有家族的“期望”和監視,外有路朝辭那看似善意實則步步緊逼的“邀請”,再加上一條躲在暗處的毒蛇。
此地,已是四面楚歌。
更重要的是,留在這里,對解開“同命相斥”的詛咒,毫無幫助。那塊藏在老槐樹下的石片,才是她目前唯一的線索。上面的古老文字和星圖,指向了遙遠的上古時代。蘇家這種偏安一隅的小家族,其藏書閣里,絕不可能有相關的記載。
她需要一個更大的舞臺,一個擁有更古老傳承、更浩瀚典籍的地方。
玄天宗。
這個名字在她心底浮現時,帶著一種荒謬的、宿命般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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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想逃離的地方,恰恰是她最需要去的地方。
逃?
不。
夜星晚緩緩搖頭。逃,是弱者的選擇。一個真正的獵人,從不懼怕進入另一頭猛獸的領地。
她不能以“蘇晚”的身份,被蘇家長老“護送”著去。但她可以換一種方式,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主動地,悄無聲息地,去往那個地方。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想方設法逃離玄天宗的勢力范圍,誰又能想到,她會反其道而行,主動湊到那頭沉睡的雄獅身邊?
一個大膽至極的計劃,在她腦中迅速成型。
她要離開蘇家。
不是狼狽地逃走,而是有計劃地脫身。她需要錢,需要資源,需要一張足夠精確的地圖,還需要一個能讓蘇家和路朝辭都無法輕易找到她的完美借口。
她的視線,重新落回手中的丹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