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賭。
夜星晚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憋悶得發疼。前世今生,她從未受過這等窩囊氣。想她堂堂魔尊,何時需要在一個正道修士面前,如此委曲求全?
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罷了。忍一時之辱,方能圖謀長遠。只要進了秘境,天高地遠,她有的是辦法擺脫這塊破玉。
短短一瞬間,夜星晚心中已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所有的不甘與戾氣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惶恐與無措。
她的臉色因為力量被抽空而顯得格外蒼白,眼神躲閃,嘴唇微微顫抖,活脫脫一個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懵了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我……我……”她開了口,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弟子……弟子何德何能,怎敢領受帝尊如此貴重的賞賜……”
這番推辭,聽在眾人耳中,非但沒有不識抬舉之感,反而更顯其“本分”與“純良”。
看臺上的蘇長青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大聲呵斥,只能用眼神瘋狂暗示。
路朝辭看著她這副受驚小鹿般的模樣,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許。他并沒有因為她的推辭而收回手,反而將玉佩又往前遞了一分。
“此物有示警、防護之效。”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像是耐心解釋一般,重復了一遍,“秘境之內,或有未知之險,你且戴在身上,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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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言下之意很明顯: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夜星晚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
在數十道目光的注視下,她終于緩緩地、極不情愿地伸出了手。那只手在半空中輕微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周圍的弟子們,尤其是那些女弟子,看著這一幕,眼睛都快嫉妒得噴出火來。那是帝尊啊!他竟然對一個旁支廢柴如此特殊關照!
夜星晚的手,終于靠近了那枚玉佩。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輕輕觸碰到了路朝辭的指腹。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道冰冷的電流從接觸點傳來,竄遍她的全身。那不是靈力,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排斥與戰栗。他的氣息,純凈、浩然,對她這具身體里的魔尊之魂而言,卻像是劇毒。
夜星-晚-的身體猛地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飛快地抓過那枚玉佩,然后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手。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驚慌與躲避。
玉佩入手冰涼,沉甸甸的,像一塊化不開的玄冰。那純粹的靈力不斷地沖刷著她的經脈,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別扭與難受。
她將玉佩緊緊攥在掌心,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謝……謝帝尊。”
路朝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指尖,又看了看她那副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鉆進去的模樣,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是他的錯覺嗎?她剛才的反應,不像是害羞,更像是在……躲避瘟神?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便被他自己否決了。他看著她蒼白的臉頰和緊握著玉佩、指節泛白的手,心中那套“柔弱堅韌、獨自掙扎”的劇本又自動續寫了一章。
她定是自尊心極強,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又或是第一次離他這么近,被他的氣勢所懾,心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