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縮成一團,瘦弱的肩膀因為哭泣而不斷聳動,心中那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是他想多了。
她只是一個運氣不好,卻又足夠堅韌的普通女孩罷了。
路朝辭的眼神柔和了幾分。他沒有上前安撫,只是目光轉向了另一邊。那個同樣狼狽不堪,卻只是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蘇媚,與蜷縮著身體、在恐懼中壓抑著哭泣的蘇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是被純粹的恐懼擊垮,一個卻在恐懼之后,還殘留著求生的本能與后怕。
高下立判。
“你先在此處平復心神。”路朝辭對夜星晚說了一句,然后轉身,朝著蘇媚走去。
夜星晚從指縫間,看到路朝辭的背影離自己遠去,那股壓在身上的無形枷鎖,似乎也隨之減輕了一絲。她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緊繃的神經卻絲毫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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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結束。
路朝辭走到蘇媚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的眼神里沒有對夜星晚時的那份關切,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
“你為何會在此處?”
蘇媚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掃,嚇得一個激靈。她腦子里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我是追著一只靈兔過來的……然后、然后就看到那個黑衣人……我害怕,就躲起來了……”
這個謊言拙劣到可笑。路朝辭甚至懶得去戳穿。他只是淡淡地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可看清了那邪修的樣貌?”
“沒、沒有……”蘇媚拼命搖頭,“他戴著面具,我什么都沒看見……帝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
“夠了。”
路朝辭打斷了她語無倫次的辯解,聲音里透著一絲不耐。他不再看她,目光重新掃視著這片狼藉的戰場。
作為一個修為臻至化境的修士,他的洞察力遠非常人可比。戰場上的每一處痕跡,都在向他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他的視線,落在了那棵被巨石攔腰砸斷的古樹上。那是夜星晚最初藏身的地方。然后,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夜星晚此刻所在的、那塊半人高的巖石上。
從那棵樹,到這塊巖石,中間隔著七八米的距離,地面上布滿了翻起的泥土和大小不一的碎石。
空間風暴爆發的瞬間,能量肆虐,碎石橫飛。一個凡人,如何能在那樣電光火石的混亂中,精準地、毫發無傷地從樹上轉移到巖石后?
那需要的,不僅僅是運氣。更需要超越常人的反應速度、判斷力,以及對自己身體近乎完美的控制力。
路朝辭的眉頭,不易察C察地,微微皺了一下。
這個細節,與他腦中那個“柔弱少女僥幸存活”的劇本,出現了一絲微小的、不和諧的偏差。
他再次看向那個依舊抱著膝蓋,身體還在微微發顫的少女。她的姿態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是巧合嗎?
還是說,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之下,還隱藏著一些他尚未看清的東西?
就在這時,夜星晚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緩緩放下手,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用一種帶著祈求和依賴的目光看著他,聲音微弱地問:“帝尊……我們……可以離開這里了嗎?我怕……我怕那個壞人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