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一劍穿心,她便收腹,劍尖在她胸前的衣襟上,留下一個微小的破口。
她每一次的閃躲,都省力到了極致,仿佛經過了千萬次的計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在別人眼中,她是險象環生,步步驚心,隨時都可能被凌厲的劍氣撕成碎片。
可在夜星晚自己看來,這一切卻枯燥得讓她想打哈欠。
魏哲的劍法,在普通外門弟子中確實算得上精妙。但在她這位將殺戮演繹成藝術的魔尊面前,卻充滿了不堪入目的破綻。
出劍時,手腕太僵,導致劍路變化不夠靈動。
步法移動時,重心不穩,看似迅捷,實則下盤空門大開。
最可笑的是,為了維持劍招的威力,他靈力消耗極大,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劍招之間的銜接,也出現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
在夜星晚的感知里,整個世界都像是變慢了。魏哲的每一個動作,每一道劍氣的軌跡,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要做的,只是在這些軌跡的縫隙中,閑庭信步罷了。
這滑稽而詭異的一幕,讓演武場上逐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連衣角都未曾大亂的少女。那份從容,那份平靜,與魏哲越來越狂躁、越來越急切的攻擊,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他……他怎么還碰不到她?”
“這蘇晚是鬼魅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長老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心如止水,洞察先機!以不變應萬變!這是天才,是真正的戰斗天才啊!”他已經徹底將夜星晚腦補成了一個心境修為遠超自身境界的絕世璞玉。
最高處,路朝辭放下了茶杯。
他清冷的眼眸中,映著擂臺上那個倔強閃躲的身影。他看不到夜星晚眼中的游刃有余,他只看到,一個修為低微的少女,在遠超自己實力的敵人面前,沒有哭泣,沒有求饒,更沒有絕望。
她只是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和心神,去躲避,去周旋,去爭取那萬分之一的生機。
每一次與劍鋒的擦肩而過,在他看來,都是一次生與死的考驗。每一次精準的閃避,在他看來,都是她將身體與精神繃緊到極限的掙扎。
那份柔弱外表下,所包裹著的,是何等堅韌不屈的靈魂。
路朝辭的心,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這世間的天才他見得多了,可像她這般,在絕望的逆境中,依舊能綻放出如此頑強生命力的女子,他卻是第一次見。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現在就出手,終止這場不對等比試的沖動。但他忍住了。因為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光。那不是求救的光,而是一種……在等待著什么的光。
她,似乎有自己的計劃。
而在觀眾席的陰影里,蘇媚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嵌入掌心的劇痛,也無法壓下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怎么可能!
那個廢物,那個被路朝辭禁魔后,連玉佩都拿不穩的廢物,怎么可能在煉氣五層的魏哲劍下,堅持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