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第1頁）

我醒后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林阿姨。

不，應該是叫，媽媽。

可我不想叫。

我們沉默的對視。

空氣里只剩下彼此呼吸的聲音。

最終，她紅著眼，說了我醒來的第一句話。

「你皮箱里的帶回來的遺體，缺了一樣東西……」

我攥緊了床單，猛地起身：「缺了什么？」

林阿姨緩緩背過了身，像是有些難以開口。

我抿唇，聲音很輕：「你說吧，我習慣了。」

很久很久，她才開口：「他的心臟不見了……我要去找，你要一起嗎？」

心口明明燒起火一般的疼痛。

可偏偏我的聲音，無比平靜。

我點頭：「我帶你。」

去之前，林阿姨帶我去了爸爸的靈堂。

他的尸體躺在單床上，蓋了一層白布。

林阿姨站在爸爸身邊，難過地看向我：「孩子，別看了，好不好？」

我越過她，緩慢卻固執地走向爸爸的遺體。

手一揚，白布落地堆成一團。

白布下，爸爸七零八落的尸體被歪歪扭扭的縫合在一起。

只有心口的位置是空的。

僅僅一眼，林阿姨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眼淚瞬間從她眼眶滾落。

「宴之，我對不起你，是我蠢！」

「是我和媽錯怪了你……」

她跪在地上，扯著他滿是傷痕的手，聊天似的，一句句說著。

淚水，一顆顆順著她的臉頰落在爸爸手上。

我沒有動，只靜靜地看著。

她顫巍巍伸出手，想撫摸爸爸的臉。

可手伸在半空，卻怎么也下不去。

因為爸爸的尸體上全是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