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起,則規(guī)則隨。
立于那超越塵世的視角,帝江的意志如同最高明的工匠,開始審視自身那曾縱橫混沌、承載混元的舊日軀殼。
在超脫的視野下,那具堪稱洪荒極致的神魔之軀,此刻卻顯得……“粗糙”。
構成血肉骨骼的粒子,其排列遠非完美。奔騰的世界之力,流轉間存在微小的滯澀。甚至那已與他深度融合的空間法則本源,也像是鑲嵌在琉璃中的紋路,雖美,卻仍是“外物”。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這并非否定存在,而是明悟——過往所依仗的“實”,不過是低維層面的暫時凝聚。
“散。”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潰散的洪流。就如同沙塔在風中消融,他屹立混沌的偉岸神魔軀,從最基本的粒子結構開始,無聲無息地分解、消散。
不是毀滅,是“解構”。
構成軀體的每一分能量,每一縷法則,每一絲承載過往記憶與道果的印記,都被絕對冷靜的超脫意志剝離、提純,化為最本源的“素材”。
混沌氣流試圖涌入這片“真空”,卻在他意志籠罩下,凝固在原地,連基本的流動都被“定義”靜止。
此刻,他無“身”,亦無“形”。唯有那純粹、浩瀚、凌駕于萬般規(guī)則之上的超脫意識,如同無形的星云,在混沌中彌漫。
“重塑。”
意志即為刻刀,規(guī)則即為材料。
不再需要遵循血肉生長的自然規(guī)律,不再需要模仿任何已知的生命形態(tài)。他以自身對“存在”、“力量”、“空間”、“演化”的終極理解,開始編織全新的“載體”。
不是凝聚,是“定義”。
定義其“存在”的絕對性,超越能量與物質的生滅循環(huán)。
定義其“結構”的完美性,每一處微觀層面都符合大道至理,無瑕無垢。
定義其與“規(guī)則”的親和性,念動間可引動萬法,卻不為萬法所束縛。
混沌色流光開始匯聚,并非尋常能量,而是直接從規(guī)則層面牽引而來的“存在本質”。它們交織、編織,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輪廓內部,沒有經脈,沒有穴竅,沒有臟腑。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細密到極致、不斷生滅演化的規(guī)則符文,它們構成了這具新身體的“基本單元”。
時間在此時失去意義。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載。
當最后一道規(guī)則符文穩(wěn)定下來,與帝江的超脫意志完美融合,新生的“身體”徹底成型。
它不再是傳統(tǒng)的物質或能量體。它更像是一個……“概念”的具象化。
外觀依稀是帝江原本的模樣,銀袍加身,黑發(fā)披散。但仔細看去,那銀袍仿佛是“空間”概念本身的凝聚,衣袂飄動間,隱約有無數(shù)世界生滅的景象。他的肌膚之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流淌著透明如水銀的“規(guī)則源流”,眼眸開闔間,不再是神光,而是倒映出萬物最本源的運行軌跡——概念之體!
帝江(此刻或許已不能用單純的名稱定義他)緩緩低頭,審視著這具新生的載體。
動念間。
無需催動法力,無需引動法則。他只是“想”著移動,身體便已出現(xiàn)在億萬里混沌之外。混沌氣流的沖刷,對他而言如同微風拂過,無法造成任何影響,因為它們“被定義”為無害。
他抬起“手”,看向遠處一顆瀕臨寂滅的混沌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