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脫之后,他早已明了,真正的征途永無止境。擊退寂滅之主,只是掃清了門前一片較為顯眼的荊棘。而混沌無涯,未知才是永恒的主題。
“封印非墻,乃鏡。”帝江的意志,如同低語,在晶壁的道紋間輕輕回蕩,只有他自己能聽聞,“照見彼之貪婪,亦映照吾之決心。更能……映出來自更深黑暗的注視。”
他緩緩睜開了眼。
眸中不再是戰(zhàn)斗時的璀璨透明,而是復(fù)歸于深邃的混沌色,仿佛蘊藏著萬千世界的生滅演化。目光穿透晶壁,仿佛與對面那無盡的黑暗對視,也仿佛越過了黑暗,投向那波動傳來的、不可知的遠方。
身后,遙遠的混沌虛空,萬象盟約的新生界域正在蓬勃建設(shè)。劫后余生的萬族文明,帶著傷痛與希望,努力修復(fù)家園,消化戰(zhàn)果,提升實力。生機勃勃的喧囂,隔著遙遠距離傳來,與晶壁前的死寂壓抑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他要守護的喧囂。
帝江伸出手指,輕輕點向晶壁某處。那里,一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查的裂隙正在緩慢滋生——并非外力撞擊所致,更像是晶壁自身在對抗持續(xù)侵蝕與那詭異深層波動雙重壓力下,產(chǎn)生的自然“疲勞”。
超脫意志匯聚,混同著絲絲縷縷從后方界域匯聚而來的、新生的眾生信念(雖微弱卻純粹),如最精細的針線,融入那道裂隙。裂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消失,該處的道紋甚至變得更加凝實、復(fù)雜。
他能封印寂滅,能隱約感知更深威脅,但同樣需要后方源源不斷的“生機”與“信念”來維持、加固這面鏡子。守護,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一個紀元……”帝江心中推算著楊眉可能回歸的時間,以及那深層波動可能帶來的變數(shù)?!盎蛟S,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長。”
他重新閉上雙眼。
意志如同沉穩(wěn)的山岳,與晶壁更緊密地結(jié)合。一邊持續(xù)抵御、轉(zhuǎn)化著對面永不停歇的侵蝕沖擊,一邊將絕大部分感知提升到極限,如同最敏銳的雷達,捕捉、分析著那來自混沌更深處的、冰冷而有序的詭異波動。
晶壁巍然屹立。
正面,是張牙舞爪、已知的敵人。
背面,是深邃無垠、未知的注視。
而他,坐鎮(zhèn)于此。
既是封印的守護者,也是窺探更深黑暗的眼睛,更是連接后方新生界域與前方無盡未知的……橋梁與烽火臺。
暗流,已在封印之下,混沌深處,悄然涌動。
新的風暴,或許正在更遙遠的地方醞釀。
但此刻,晶壁之前,唯有寂靜的守望,與那愈發(fā)堅定、愈發(fā)磅礴的……超脫意志。
帝江的氣息,在寂靜中,仿佛與無盡的混沌,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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