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畫上,我用稚嫩的筆觸畫了我們一家三口。
當時爸爸還夸我畫得好,特意買了畫框裱起來。
現在,它被隨手丟進了廢紙箱。
所有證明我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毫不留戀地清理。
除了書房那個常年上鎖的抽屜,從始至終并都未被打開。
我就站在爸爸身邊,看著他。
他沒有絲毫察覺。一本我從未見過的舊相冊從最高處掉了下來。
里面是兩個嬰兒的照片,穿著一樣的衣服,照片下用鋼筆寫著小小的字。
一張下面寫著:“懷瑾百天”。另一張寫著:“致遠百天”。
我愣愣地看著。懷瑾?致遠?這兩個陌生的名字,莫名的刺了我一下。
爸爸走過來,面無表情地撿起相冊,看也沒看就扔進了廢紙箱。
“一些沒用的老照片。”他淡淡地說,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媽媽去準備念安的睡前牛奶。
她打開櫥柜最上層,取出那個熟悉的白色藥瓶——
我吃了整整八年的“進口心臟病藥”。
“這藥還要繼續吃嗎?”爸爸走進來問道。
“醫生說再鞏固一段時間。”媽媽熟練地倒出兩粒藥片,碾碎后混入牛奶,“對保護眼睛有好處。”
我愣在原地。對保護眼睛有好處?
媽媽端著牛奶離開時,瓶身上一張卷邊的標簽紙飄落在地。
我下意識地湊近,看清了上面被掩蓋的原始藥名——
角膜修復片。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用于維持角膜活性,避免組織壞死。
真相的重量幾乎將我壓碎。
所以這八年來,我每天按時服用的,根本不是維系我生命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