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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姨被匆匆趕來的爸爸送去了醫院。
診斷結果是左腿骨折和輕微腦震蕩。
爸爸處理得很周到,付清了所有醫藥費,還額外給了一筆豐厚的補償。
他對著病床上的張姨,語氣是慣常的冷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夫人她最近情緒不穩定,我代她向你道歉。家里以后暫時不需要幫傭了,你好好休養。”
張姨沉默地點頭,沒有責怪。
幾天后,媽媽在爸爸的陪同下,也去醫院看了張姨。
她穿著素雅的長裙,恢復了往日溫婉的模樣,提著果籃,語氣充滿歉意:“張姐,那天我太激動了,嚇到你了,真的很對不起。”
她的道歉聽起來真摯又得體。
可我卻記得她站在樓梯口,那雙空洞又充滿恨意的眼睛。
張姨只是默默點頭,接受了道歉。
一切看似回歸正軌。
只有我被困在媽媽的那句話里——
為什么?
明明念安來這個家時,眼睛就已經看不見了。
可現在,媽媽的話卻指向一個更恐怖的答案。
我拼命回溯記憶,試圖找出任何一點被我忽略的蛛絲馬跡。
因為這顆脆弱的心臟,我被全家人捧在掌心。
念安因為失明被冷漠對待。
我以為這是命運殘酷的玩笑。
可十歲之前呢?我們不是雙胞胎嗎?
為什么我生活在蜜罐里,他卻被丟在鄉下?
記憶像一團被貓咪玩弄過的毛線,混亂不堪。
我找不到線頭,只覺得頭痛欲裂。
張姨出院后,拿著補償金,默默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這個家里,最后一個知曉部分真相的外人,也消失了。
我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徘徊在宅子里,尋找著一個能解開所有謎團的答案。
而我隱隱感覺到,謎底就藏在那句充滿恨意的話背后,藏在被我忘記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