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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進病房時,媽媽正用棉簽小心地濕潤念安的嘴唇。
爸爸站在床邊,目光緊緊鎖在念安纏著紗布的眼睛上——
那專注,我明明享有過,又好像沒有。
他以前總是不怎么在家,即便回來,也多半待在書房。
對我,他幾乎有求必應。
無論什么東西,只要我開口,第二天就會出現在床頭。
我曾以為他天性嚴肅,以為男人都不懂得表達。
因為他看我的眼神里,總是隔著一層看不透的疏離。
此刻,這層隔閡突然消失了。
幾天后拆紗布,念安睜開眼輕聲喊:“爸爸?!?/p>
就這一聲,父親竟紅了眼眶。
他用力揉了揉念安的頭發,然后緊緊摟住他。
我也無數次這樣喊他,換來的永遠是克制的微笑。
好像不是他不會激動,只是不會為我激動。
回到家,沒有靈堂,沒有遺照。
壁爐上那張全家福不見了,我送給父母的紫砂壺、拖鞋,全都消失了。
我的痕跡被抹得一干二凈,快得讓人心寒。
也許這樣也好。
他們不用再對著我的東西傷心。
人總要向前看的。
“歡迎回家?!卑职峙闹畎驳募绨?,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