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笙?”岑予衿的視線落在面前那張嶄新的身份證上,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帶著令人心顫的凄涼。
被自己的找了兩年的丈夫親手送到十幾個混混的床上。
活得好好的,卻辦了場轟動全城的葬禮,還被注銷了戶口。
現在又成了他的妹妹,還要把她當作籌碼送去聯姻。
何其諷刺?
笑著笑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順著她的臉頰大滴大滴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個為了娶她,不惜和家族反抗,不眠不休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告訴她,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周時越死了。
那個她被債主逼到絕境想要自殺,義無反顧挺身而出,把她從深淵里拉出來的周時越死了。
那個會在生理期給她煮紅糖小丸子,生病會徹夜守在她床前,密碼全是她生日,記得她所有喜好的周時越死了。
眼前這個冷漠注銷她身份,為她舉辦葬禮、親手將她推入火坑的周時越,只是一個占據著他皮囊的陌生人。
她的周時越,那個把她放在心尖尖上,連看她皺眉都舍不得的周時越,早就在兩年前那場冰冷的海難里,隨著他最拿得出手的愛與記憶,一同沉沒,尸骨無存。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辦公室炸響。
周時越的臉偏向一側,臉上迅速浮現出清晰的指痕,緩緩轉回頭,黑沉的眸子里先是錯愕,隨即翻涌起駭人的風暴。
岑予衿的手心發麻,傳來陣陣刺痛,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痛到失去知覺,連呼吸都困難。
“周時越。”她抬眸看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碾碎后淬了毒的決絕,“讓我聯姻?你做夢。”
她一步步后退,拉開與他的距離,每一步都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告別,“我不會頂著‘周芙笙’這個可笑的名字,去嫁給任何人。”
岑予衿的目光緩緩掃過這間為他熬了幾百個日夜的辦公室。
“這個位置。”她扯了扯嘴角,“我替你守了兩年,現在還給你。”
岑予衿輕撫著無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鉆戒,求婚時他紅著眼眶將戒指套在她手上,說‘衿衿,帶上戒指,你就是我老婆,除非我死你在婚,否則不準把它從你手上取下。’
如今一語成讖,說這話的周時越死了,岑予衿也死了。
岑予衿用力將戒指取下,冰冷的戒圈劃過皮膚,留下淺淺的紅痕,也將他們之間最后一絲牽連硬生生剝離。
她捏著曾經視若珍寶的戒指,這是她這兩年為數不多的精神寄托。
她抬手,毫不猶豫的將它朝著周時越的方向,輕輕一拋。
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像一顆隕落的流星,撞在他胸口,最后無力滾落在地板上,發出‘叮’一聲脆響。
“從今以后,我們兩清。”最后兩個字,她咬得極重,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從骨肉中剝離。
再見面,他們絕對不可能是陌生人,是仇人。
林舒薇也好,周時越也罷,他們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會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們。
岑予衿不再看他是什么反應,轉身就往外走,背脊挺得筆直,卻莫名孤寂,像極了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站住!”周時越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那枚躺在地上的戒指,無比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