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淋清的臉色變得蒼白:“你的意思是……”
“他選錯了。”張帆打斷了她,“他被背叛的痛苦和毀滅世界的悔恨吞噬了,所以他選擇了最消極,最痛苦,也最沒用的一條路——自我囚禁。他不敢去復仇,更不敢去掌控這股力量。他怕了。”
“掌控?”朱淋清覺得這兩個字無比刺耳,“那是要毀滅世界的力量!誰能掌控?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張帆慢慢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朱淋清的心跳上。“他沒完成的職責,現在是我的了。他搞砸的事情,現在要我來收場。可我,不是他。”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決絕。
“我不會選擇成為一個新的牢籠,任由這股力量在我身體里腐爛,直到有一天連同我一起爆炸。”
“那你想怎樣?”朱淋清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顫抖,“引航石帶你來,就是為了讓你接替他!這是你的宿命!”
“宿命?”張帆笑了,那笑容比哭更讓人心寒。“我他媽的最討厭的,就是這兩個字。憑什么他犯的錯,要我來承擔?憑什么他選擇的結局,要我來走一遍?就因為那塊破石頭選了我?”
他猛地一跺腳,腳下的死印之力瞬間暴漲,將一塊碎石化為齏粉。
“他死了,牢籠就要碎了。所以,在牢籠徹底破碎之前,我必須做出選擇。”張帆看著自己的手掌,黑色的死印紋路在皮膚下緩緩游動,“是成為下一個‘寂’,在無盡的痛苦中等待下一次的崩潰。還是……”
他抬起頭,直視著朱淋清。
“……成為‘源海寂滅’新的主人。”
朱淋清如遭雷擊,連退數步。“你瘋了!那是毒藥!你想用它做什么?你想變成一個怪物嗎?”
“我已經是個怪物了!”張帆嘶吼起來,壓抑的平靜終于被打破,化作更深沉的瘋狂,“從這東西進入我身體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人了!你以為我還有選擇嗎?是當一個被關在籠子里的怪物,還是當一個能毀掉籠子的怪物?我選后者!”
“你會毀了所有人的!”
“那也比坐以待斃要好!”張帆向前一步,逼近她,“朱淋清,你告訴我,除了這條路,還有別的路嗎?引航石把我帶來,就是讓我送死!那個‘寂’,就是想找個替死鬼!這個世界,從頭到尾就沒給過我活路!”
他的話像是一柄柄重錘,敲碎了朱淋清所有試圖維持的理智和希望。她所認知的一切,關于“歸寂”的偉大傳承,關于守護者的崇高犧牲,在張帆這番話里,都成了一個冰冷的笑話。
“不……一定有別的辦法……”她喃喃自語,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沒有了。”張帆的聲音重新冷卻下來,“路只有一條。要么被它吞噬,要么,就吞噬它。”
他不再理會朱淋清,而是盤腿坐下,就在那具骸骨的面前。
“他用盡一切去壓制它,封印它,把它當成敵人。這是他失敗的根源。”張帆閉上了雙眼,心神沉入體內。
那里,有一顆黑色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