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存在（第1頁）

死寂，是這里唯一的主題。

海風(fēng)卷起黑色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卻沒有尋常海浪應(yīng)有的轟鳴，只有一種沉悶的、吞噬一切的“撲簌”聲。仿佛每一次撞擊，都在磨損著這塊小小的、唯一的立足之地。

“我們總得做點什么。”朱淋清打破了沉默，“等死不是我的風(fēng)格。”

“做什么？”張帆反問，他的聲音因為虛弱而顯得有些沙啞，“對著這片海許愿嗎？”

“我不知道！”朱淋清的語調(diào)又一次激動起來，“但總比站在這里，感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要好！”

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巨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那不是風(fēng)，也不是浪，而是一種純粹的、混亂的能量潮汐，是這片“源海”的呼吸。張帆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體內(nèi)的邏輯錨點飛速分析著這股力量的構(gòu)成——無序、狂暴、充滿隨機性，足以撕裂任何不夠穩(wěn)固的物質(zhì)。

朱淋清也被這股力量壓得半跪下去，她咬著牙，體表浮現(xiàn)出淡淡的金色光華，艱難地抵抗著。

就在這時，張帆注意到，他們腳下的礁石表面，那些之前未曾留意的、早已被歲月磨平的刻痕，正隨著能量潮汐的沖擊，亮起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光。

光芒很暗，卻堅韌無比。它形成了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將大部分狂暴的能量擋在了外面。

“這石頭……”張帆提醒道。

朱淋清也發(fā)現(xiàn)了異狀。她伸出手，觸摸著那些發(fā)光的符文，一種奇異的共鳴感從指尖傳來。“它在保護(hù)我們？”

“不。”張帆給出了更正，“它在維持自身的‘存在’。我們只是恰好在它的‘存在’范圍之內(nèi)。”

邏輯錨點給出了更精準(zhǔn)的解釋：這塊礁石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穩(wěn)定器”，它的符文與整個源海的某種底層“律動”保持著同步，從而在這片混亂中錨定了一塊秩序的孤島。

“秩序……”朱淋清咀嚼著這個詞，她瞳孔深處的金點閃爍了一下。她忽然站直了身體，臉上是一種混雜著決絕與期待的表情。“我要試試。”

“別亂來！”張帆立刻警告，“這里的平衡很脆弱。”

“脆弱的平衡遲早會被打破！與其被動承受，不如主動出擊！”朱淋清沒有理會他的勸阻。她抬起右手，一團(tuán)赤紅色的火焰憑空燃起。

那正是她的朱雀真炎。

但這一次，火焰的形態(tài)截然不同。原本狂暴、奔放的赤炎之中，此刻竟交織著無數(shù)纖細(xì)的金色絲線。這些絲線如同最精密的框架，將每一縷火焰都約束在固定的軌跡上。整團(tuán)火焰不再跳動，不再膨脹，而是穩(wěn)定地懸浮著，像一顆微縮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無比復(fù)雜的恒星。

它失去了狂野的生命力，卻多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的穩(wěn)定感。

“看到了嗎？”朱淋清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興奮，也是對自身力量的陌生，“我能控制它。它讓我的力量……更有效率。”

她說著，輕輕將那團(tuán)“被格式化”的火焰推向腳下的一枚符文。

火焰與符文接觸的瞬間，整座礁石猛地一震。原本黯淡的符文網(wǎng)絡(luò)驟然大亮，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淡灰色的光罩，將整個礁石籠罩在內(nèi)。外界那混亂的能量潮汐再次拍來，撞在光罩上，卻如同撞上了最堅固的堤壩，被輕易地彈開。

庇護(hù)，變強了。

“有效率的代價是什么？”張帆問，他的邏輯錨點在嗡鳴，向他揭示著那團(tuán)火焰的本質(zhì)——極致的能量利用率，零損耗，零浪費。這違背了世間萬物的基本法則。

“代價就是我們能活下去！”朱淋清反駁，她的回答與之前如出一轍，但底氣卻足了許多，“張帆，承認(rèn)吧，我們都需要力量！你厭惡它，但你也享受著它帶來的好處！”

張帆沉默了。他無法反駁。因為生存是第一需求，在活著面前，所有的理念之爭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不再爭論，而是學(xué)著她的樣子，將手按在了另一塊礁石上。他沒有朱雀真炎，但他有裁決死印。

當(dāng)他催動死印的力量時，沒有光，也沒有熱。一股冰冷的、宛如虛無的意念順著他的手臂沉入礁石。以他手掌為中心，周圍一米范圍內(nèi)的能量亂流，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徹底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