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diǎn)純金色的光芒,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卻是整個空間的劇烈震蕩。
玄鴉號不再平穩(wěn)。
船體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攥住、扭曲。光幕上的航線,那條原本清晰的光路,此刻像一根被瘋狂抖動的琴弦,分裂出無數(shù)混亂的岔路與危險的暗紅色斑塊。
【警告:航線穩(wěn)定性急劇下降。】
【檢測到空間曲率異常。】
【警告:船體結(jié)構(gòu)應(yīng)力超出安全閾值180%。】
“怎么回事?”柳乘風(fēng)死死抓住控制臺的邊緣,才沒有被甩出去。
“是她。”張帆沒有回頭,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張軟塌上的身影吸引,“她的力量,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掉進(jìn)了這條狹窄的通道里。現(xiàn)在,水要開了。”
薛無算的手按在了艦長席的扶手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保持著絕對的冷靜。“你的計算里,沒有這個變量?”
“有。”張帆回答得很快,“我計算過她蘇醒的可能,以及蘇醒后能量失控的概率。但概率,從來都不是必然。”
“所以我們現(xiàn)在就是那個不幸運(yùn)的概率?”柳乘風(fēng)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
“不。”張帆說,“她是變量,也是解法。看你怎么用。”
話音未落,玄鴉號猛地向下一沉。這一次,不是簡單的顛簸。整個艦橋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剝離感,仿佛船體和他們的靈魂被分開了。舷窗外,原本幽深的黑暗光路,瞬間變得光怪陸離。無數(shù)破碎的、扭曲的畫面像玻璃碎片一樣飛速劃過。
一名聽雪樓的死士突然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叫,他指著舷窗外,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樓主……是……是我們的艦隊……”
舷窗外,一艘聽雪樓的戰(zhàn)艦正在被三艘猙獰的天舟集火,瞬間化為一團(tuán)絢爛的宇宙塵埃。爆炸的火光,幾乎要將玄鴉號吞噬。
“幻覺。”薛無算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刺破了所有人的恐慌,“這是時間碎片。這條通道里漂浮的、無數(shù)過去的殘影。”
柳乘風(fēng)也看見了。他看見的不是艦隊,而是自己早已被滅門的家。溫暖的燈火,妻子的笑容,孩子伸出的手。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的意志都在瓦解。
“醒過來!”薛無算厲喝。
但真正喚醒他的,是那點(diǎn)金光。
昏迷中的朱淋清,眉心的金色光點(diǎn)驟然大盛。一道無形的、溫暖而純粹的波紋以她為中心擴(kuò)散開來。所過之處,那些瘋狂的、破碎的幻象如同冰雪遇火,迅速消融,還原成最原始的黑暗。
舷窗外的艦隊、天舟、家園……一切都消失了。
柳乘風(fēng)一個激靈,渾身已被冷汗浸透。他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那張軟塌,臉上寫滿了后怕與不解。
“她的‘朱雀真炎’,天生就能焚燒一切虛妄。”張帆像是科普,又像是自言自語,“包括這種基于高維信息殘留的時間幻象。一個有用的副作用。”
【警告:檢測到高熵存在。】
【來源:三號能源管道。】
【警告:三號能源管道已失聯(lián)。】
“高熵存在?”薛無算重復(fù)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