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柳乘風追問,“怎么賭?”
“以毒攻毒,向死而生?!睒侵魍鲁霭藗€字,“用一種更霸道、更狂暴的力量,強行沖開你體內淤塞的經絡,重塑你的根基。過程會很痛苦,比你之前經歷的任何事,都要痛苦百倍。而且,有三種可能,你會直接爆體而亡,化為一灘血肉。”
三成!
朱淋清的身體晃了晃。
柳乘風也沉默了。這個代價,太過沉重。
“但只要成功,你的右臂或許也能恢復知覺?!睒侵鲯伋隽俗詈蟮幕I碼。
張帆放下了青石鎖。
他終于開口,聲音因為脫力而有些沙?。骸按鷥r,不止是三成的死亡率吧?!?/p>
樓主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些許贊許。
“當然?!彼谷怀姓J,“那種力量,會侵蝕你的神智。即便成功,你也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蛟S更冷漠,或許更暴戾。你身上屬于‘人’的部分,會被進一步削弱?!?/p>
“這和變成怪物有什么區別!”朱淋清的眼淚又涌了上來,“張帆,你看著我。你答應過我的,作為一個‘人’活下去。你忘了嗎?”
張帆沒有回應。
柳乘風內心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這太瘋狂了。但復仇的火焰,卻在耳邊低語。時間,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蓬萊’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要龐大得多?!绷孙L艱難地開口,“我查到了一些東西。他們在各行各業都有滲透,甚至……官府之中,也有他們的人。我們躲不了太久的?!?/p>
他看著張帆,“我不是逼你。但我們必須面對現實。我們沒有慢慢來的資格?!?/p>
“資格?活下去就是唯一的資格!”朱淋清沖著柳乘風喊道,“報仇就那么重要嗎?比他的命還重要?”
“那不是他一個人的仇!”柳乘風也拔高了音量,“那是張家的血海深仇!是他爺爺用命換來的線索!難道要讓老人家死不瞑目嗎?”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我們要做的是珍惜活著的人!”
“婦人之見!”
“你冷血無情!”
爭吵,像兩把鈍刀,在張帆的腦海里來回拉鋸。
他沒有阻止。
他只是安靜地聽著。
他拿起布巾,自己擦了擦汗。然后,他走到石階上坐下,拿起旁邊放著的水囊,喝了一口。
他的平靜,與兩人的激烈爭吵,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這一個月,他每晚只睡兩個時辰。其余的時間,都在研讀爺爺留下的那本血書。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烙鐵,燙在他的心上。
那些名字,那些地點,那些罪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蓬萊”是什么樣的存在。
柳乘風說得沒錯,他們沒有時間。
朱淋清說的也沒錯,他答應過她,要好好活著。
矛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