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客似云,濫竽充數(shù)也容身。
問政孟子空嗟嘆,見顏斶始悟貴民。
西摧強魏揚威名,北救燕邦顯義仁。
一生功過誰評說?留與青史笑或顰。
齊宣王田辟疆,這名字聽著就挺有氣勢,跟他那一輩子跟魏國死磕的老爹齊威王比,開局可算有點驚險刺激。
齊威王晚年,齊國宗室跟菜市場搶攤位似的,都盯著那把龍椅。按說田辟疆是嫡子,繼位本該順理成章,可架不住他那幾個兄弟跟打了雞血似的,天天在老爹面前表現(xiàn)。有回齊威王生病,老三田嬰愣是抱著藥罐子在床邊守了三天三夜,差點把自己熬成藥渣,那演技,放現(xiàn)在高低得拿個影帝。
田辟疆呢?他沒跟著湊這熱鬧,天天要么去稷下學宮跟老頭們嘮嗑,要么帶著人在臨淄城外打獵,活脫脫一個佛系皇子。有人勸他:公子,再不上點心,龍椅就成別人的了!他倒好,擺擺手說:該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搶不來,急啥?
沒想到這招以靜制動還真管用。齊威王看著幾個兒子為了皇位快打起來了,反而覺得田辟疆沉穩(wěn)。臨死前,老爺子拉著田辟疆的手說:齊國這攤子交給你,別學你那幾個兄弟,眼睛就盯著眼前這點東西。公元前320年,齊威王駕崩,田辟疆順利繼位,成了齊宣王。
剛坐上龍椅那會兒,滿朝文武都在嘀咕:這新老板看著不像能打架的,怕是鎮(zhèn)不住場子。畢竟當時的戰(zhàn)國江湖,秦國正忙著掃黑除惡(擴張領(lǐng)土),魏國雖然剛被齊威王揍過,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國更是仗著人多勢眾,天天在南邊耀武揚威。齊宣王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得干點實事,不然這的頭銜,可能還沒捂熱就得易主。
齊宣王干的第一件漂亮事,就是把稷下學宮打造成了戰(zhàn)國版雙一流大學。
這稷下學宮是他爺爺齊桓公田午創(chuàng)辦的,相當于齊國的人才儲備庫。到了齊威王時期,雖然也招了些人,但規(guī)模不大。齊宣王一上臺,直接下了道命令:天下有本事的人,不管你是儒家、道家還是法家,只要來齊國,管吃管住還給錢,想罵我兩句只要有道理,絕不追究!
這政策一出來,各國學者跟趕廟會似的往臨淄跑。孟子來了,荀子來了,就連整天琢磨白馬非馬的公孫龍,也帶著弟子投奔過來。最多的時候,稷下學宮光級別的學者就有上千人,學生更是不計其數(shù)。齊宣王每天處理完政務(wù),就往學宮跑,跟這幫人天南海北地聊,有時候聊到興頭上,還會留大家在宮里吃飯,場面那叫一個熱鬧。
有回孟子跟他聊,說:大王要是能施行仁政,天下諸侯都會來朝拜您。齊宣王聽得眼睛發(fā)亮,趕緊問:那您說說,這仁政具體咋搞?孟子掰著手指頭說:少打仗,輕賦稅,讓老百姓好好種地,學校里多教點孝悌忠信。。。。。。齊宣王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拍著大腿說:先生說得對!回頭我就安排!可轉(zhuǎn)頭一碰到打仗的事,早把孟子的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過齊宣王也不是來者不拒。有個叫淳于髡的學者,一天之內(nèi)給他推薦了七個賢士。齊宣王有點懷疑:你這一天就找七個能人,怕不是糊弄我吧?淳于髡嘿嘿一笑:大王您看,鳥要是同類,總能聚到一塊兒;獸要是同類,也總在一塊兒跑。我淳于髡就是個賢人,找?guī)讉€fellow還不容易?齊宣王一聽樂了,全給安排了官職。
這稷下學宮不僅幫齊國網(wǎng)羅了人才,還成了齊國的文化名片。別的國家一提齊國,都說:人家那兒不光有錢有兵,還有文化,得敬重著點。齊宣王這波操作,算是把軟實力玩明白了。
齊宣王這人,優(yōu)點不少,缺點也挺明顯,比如有點愛面子,還喜歡搞點形式主義。
最有名的就是濫竽充數(shù)這事兒。他特別喜歡聽吹竽,還得是三百人一起吹,覺得這樣才有排面。有個叫南郭先生的,壓根不會吹竽,見有機可乘,就混進了樂隊。每次演奏,他都裝作很投入的樣子,鼓著腮幫子晃腦袋,混在人群里濫竽充數(shù)。齊宣王也沒細看,反正人多熱鬧,工資照發(fā)不誤。直到后來齊湣王繼位,人家喜歡聽獨奏,南郭先生這才露了餡,連夜卷鋪蓋跑路了。這事兒后來成了笑話,不過也說明齊宣王有時候確實有點抓大放小,容易被表面現(xiàn)象迷惑。
但你要說他完全糊涂,也不對。有回一個叫顏斶的隱士被請到宮里,齊宣王坐在龍椅上,大大咧咧地說:顏斶,過來!換作別人,早就顛顛地跑過去了,可顏斶站在原地沒動,反而說:大王,您過來!
旁邊的大臣們嚇壞了,指著顏斶罵:你膽子也太大了!大王叫你過來,你還敢叫大王過去?顏斶不急不慢地說:我要是過去,那是我趨炎附勢;大王要是過來,那是他尊重賢士。您說,是讓大王落個尊重賢士的名聲好,還是讓我落個趨炎附勢的名聲好?
齊宣王臉一下子就紅了,心里有點不爽,但又覺得這話有道理。他嘆了口氣說:先生說得對,是我錯了。您要是肯留下來輔佐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出門還有車坐,咋樣?顏斶擺擺手:我還是回我的鄉(xiāng)下吧,晚吃不如早吃踏實,步行不如坐車自在,清靜日子過著舒坦。說完,真就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