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寒微逐鹿塵,關(guān)河輾轉(zhuǎn)立秦根。
揮鞭敢破函關(guān)險,披甲能安隴右民。
改制終消胡俗烈,崇文暫抑武風(fēng)頻。
百年霸業(yè)空嗟嘆,只向青史覓舊痕。
西晉末年的天下,亂得像一鍋煮壞了的粥——匈奴人在北邊喊打喊殺,羯族人在中原搞種族滅絕,漢人要么往南跑,要么在本地組團當山大王。就在這鍋粥里,有個叫符健的氐族人,正攥著馬鞭,盤算著怎么從別人的馬仔,混成自己的老板。
《晉書》里說他“勇果善騎射”,但光會打架在亂世里不夠看。他爹是前趙的“鎮(zhèn)東大將軍”符洪,說白了就是個有兵有地盤的軍閥。符健跟著老爹混的時候,最擅長的不是沖鋒陷陣,而是裝孫子。前趙被后趙滅掉時,符洪二話不說帶著部眾投降,符健立馬跟著老爹穿后趙的官服,見了羯族貴族就低頭,活像個剛?cè)肼毜膶嵙?xí)生。
后趙皇帝石虎是個出了名的殺人狂,一天不殺人就手癢。有次石虎懷疑符洪要造反,把他叫來罵了一頓,還揚言要剁了他。符健當時就在旁邊,臉不紅心跳不跳,笑著說:“我爹跟著您打了半輩子仗,家里祖墳都在您的地盤上,造反?他老人家瘋了不成?”一番話把石虎哄得眉開眼笑,轉(zhuǎn)頭就忘了要殺人的事。這演技,放到現(xiàn)在起碼得拿個金馬獎。
但裝孫子是為了當大爺。石虎死后,后趙亂成一團,兒子們拿著刀互砍,比過年殺豬還熱鬧。符洪一看機會來了,趕緊宣布獨立,還沒等稱帝,就被自己人麻溜地毒死了——這告訴我們,亂世里防外人不如防自己人。
老爹一死,符健成了接盤俠。他沒哭哭啼啼,反而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拍著桌子說:“咱爹的夢想是進關(guān)中,現(xiàn)在輪到咱來實現(xiàn)了!”當時關(guān)中被一個叫杜洪的漢人占著,這家伙聽說符健要來,還挺自信,覺得自己有天險加持,根本沒把氐族人放眼里。
符健玩了把騷操作:一邊派使者給杜洪送禮,說自己只是路過,順便打個醬油;一邊讓主力部隊扔掉輜重,輕裝急行軍,沿著黃河偷渡。等杜洪反應(yīng)過來時,符健的軍隊已經(jīng)摸到了長安城下,《資治通鑒》里寫“洪始覺之,乃遣兵拒戰(zhàn)”,這反應(yīng)速度,跟睡過頭趕早八的大學(xué)生有得一拼。
接下來的仗打得毫無懸念。杜洪的軍隊看似人多,其實都是臨時拉來的壯丁,見了符健手下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氐族騎兵,跑得比兔子還快。符健沒費多大勁就占了長安,站在城樓上看著腳下的關(guān)中平原,心里估計在想:“老子終于從馬仔熬成老板了!”
公元351年,符健在長安稱帝,國號“秦”——為了跟秦始皇的秦區(qū)分開,后人叫它“前秦”。稱帝那天,估計他對著文武百官說了不少豪言壯語,但底下人心里犯嘀咕:你一個氐族人,占了咱漢人的地盤,能坐得穩(wěn)嗎?
符健心里門兒清。他知道,想在關(guān)中扎根,光靠刀槍不行,得玩點軟實力。第一件事就是改風(fēng)俗。氐族人以前披發(fā)左衽,跟漢人穿衣服戴帽子的習(xí)慣完全不同。符健下了道命令:“全體氐族同胞,都給我改穿漢服,束起頭發(fā)!誰不聽話,別怪我翻臉!”《晉書》里說他“易風(fēng)俗,務(wù)農(nóng)桑”,就這一改,起碼讓漢人看著順眼多了。
然后是搞經(jīng)濟。連年戰(zhàn)亂讓關(guān)中的老百姓快餓死了,符健親自跑到田里看收成,還下令減免賦稅。有個大臣勸他:“剛建國,國庫空虛,還是多收點吧。”符健眼睛一瞪:“老百姓都快沒飯吃了,你還想刮油水?等他們餓死了,你去跟誰收稅?”這話雖然糙,但理兒不糙。沒過幾年,關(guān)中就從“千里無雞鳴”變成了“田疇盡辟,百姓安業(yè)”,這操作,比現(xiàn)在的扶貧干部還靠譜。
最絕的是他的政治手腕。他知道漢人看不起少數(shù)民族,就重用了一堆漢族謀士,比如那個后來大名鼎鼎的王猛(雖然這時候還沒出山,但符健已經(jīng)開始鋪墊了)。有個氐族將領(lǐng)不服氣,說:“咱們打下來的江山,憑啥讓漢人指手畫腳?”符健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還當眾宣布:“在我這兒,不管你是氐人漢人,有本事就升官,沒本事就滾蛋!”
當然,光拉攏還不夠,該打的時候也得下狠手。有個叫張琚的地方豪強,趁符健剛建國,在隴右稱帝,還派人到處造謠說符健要把漢人都趕到塞外去。符健二話不說,親自帶兵西征,把張琚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城樓上,對著圍觀群眾喊:“誰再敢造謠生事,這就是下場!”《十六國春秋》里寫“健擊斬琚,關(guān)中悉平”,簡單幾個字,透著一股狠勁。
就這么恩威并施,符健硬是把一個外來政權(quán),變成了關(guān)中老百姓能接受的“自己人”。有次他去長安街上微服私訪,聽見老百姓聊天,說“現(xiàn)在的皇帝,比晉朝那些當官的強多了”,估計心里美得能笑出聲。
符健當了幾年皇帝,日子過得挺滋潤,但有件事讓他頭疼得睡不著覺——兒子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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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符生可不是一般人,《晉書》里說他“幼而無賴,力舉千鈞,手格猛獸”,簡單說就是個天生的暴力狂。小時候跟小伙伴打架,把人胳膊打斷了,符健想教訓(xùn)他,他梗著脖子說:“我天生就喜歡打架,你能咋地?”氣得符健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更要命的是,這小子眼睛有問題,是個獨眼龍。別人都不敢提“瞎”“缺”之類的詞,他自己卻滿不在乎,還總拿這事開玩笑。有次符健想試試他的脾氣,故意問:“我聽說獨眼龍只能看見一邊的東西,是真的嗎?”符生二話不說,拔出刀把自己的瞎眼旁邊劃了一刀,流著血說:“你看,這只眼雖然瞎了,但能看見血!”符健嚇得差點癱在地上,從此再也不敢惹他。
按理說,這種性格的兒子不能立為太子,但符健的大兒子早死了,其他兒子要么懦弱要么年幼,只能讓符生當繼承人。為了讓他以后能收斂點,符健臨死前拉著他的手說:“大臣們以后要是有不對的地方,你別動不動就殺人,實在不行就把他們趕走,留條活路。”符生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估計在想:“老東西,等你死了再說。”
公元355年,符健病重,躺在床上快不行了。這時候,他的侄子符菁覺得機會來了,半夜帶兵闖進宮,想趁機奪權(quán)。符健聽說有人謀反,居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撐著病體走到城樓上。叛軍一看皇帝還活著,瞬間潰散——看來這老皇帝的氣場,比年輕時候還強。
平定叛亂后,符健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召集群臣,指著符生說:“這孩子脾氣不好,你們多擔待點。”然后又對符生說:“好好當皇帝,別學(xué)那些亡國之君。”說完就咽了氣,享年三十九歲。
《晉書》里評價他:“健既承家,克隆兇緒,率意而奪,肆情而暴,未及改弦,已陷誅滅。”這話有點過分,畢竟他打下的前秦江山,后來在苻堅手里還輝煌了一把。但他選的繼承人符生,確實是個禍害——不過那是后話了。
參考《資治通鑒》《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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