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窗簾縫隙,蘭蘭就醒了。身邊的李計劃還在熟睡,眉頭習慣性地微蹙,像是連夢里都在為湊五萬塊補償的事煩心。蘭蘭側躺著,指尖輕輕劃過他眼角的細紋,心里的不安卻像雨后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瘋長。
昨晚李計劃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楊淑婷同意離婚,卻要走了朵朵的撫養權,還要五萬塊補償。這話聽著合情合理,可李計劃描述時那躲閃的眼神、含糊其辭的通話細節,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她心頭隱隱作痛。她太了解李計劃了,每次說謊,他都會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蘭蘭輕輕起身,沒敢驚動他。她從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里,翻出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上面是她偷偷記下的地址——那是去年李計劃酒后無意中提過的,楊淑婷在城西租的房子地址。她當時沒在意,現在卻覺得,這或許是驗證謊言的唯一線索。她想,要是能去那附近看看,說不定能從鄰居口中套出點什么,知道楊淑婷是不是真的在準備離婚。
李計劃出門上班后,蘭蘭揣著紙條,換乘了兩趟公交,才抵達城西那個老舊小區。這里的房子大多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紅磚樓,墻皮斑駁脫落,樓道里堆著廢棄的家具和紙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她找到紙條上寫的3號樓,卻沒敢直接上去。她在樓下徘徊了很久,假裝看墻上的小廣告,眼睛卻一直警惕地盯著單元樓的出口。
等了快一個小時,也沒見到像楊淑婷的女人出來。倒是有位提著菜籃子的阿姨從樓里走出來,蘭蘭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迎了上去:阿姨,您好,請問您認識住在三樓的楊淑婷嗎?我是她的遠房親戚,來城里辦事,想順便看看她。
阿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隨即搖了搖頭:楊淑婷?沒聽過這個名字。三樓住的是一對剛結婚的小年輕,天天吵吵鬧鬧的,不像是你說的這個人。
蘭蘭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難道是地址記錯了?還是李計劃當初根本就是隨口編了個假地址騙她?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過阿姨,轉身快步走出小區。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發冷——連楊淑婷住哪兒都是個謎,她還怎么去驗證李計劃的話?
不甘心就這么回去,蘭蘭想起李計劃說過楊淑婷在城西陽光幼兒園工作。不如去那里看看,說不定能碰到她本人,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能從她的狀態里看出點端倪。
又轉了一趟公交,終于到了陽光幼兒園門口。正是上午十點多,送孩子的家長早已散去,門口只有一個穿保安服的男人在來回巡邏,背對著她,看不清臉。蘭蘭趕緊躲到對面的香樟樹后面,心臟砰砰直跳,眼睛緊緊盯著幼兒園的大門和傳達室的窗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幼兒園里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蘭蘭等了快一個小時,腿都站酸了,也沒見到楊淑婷的影子。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那個保安突然轉身朝傳達室走去,手里還拎著一個印著小熊圖案的保溫杯。他走到傳達室門口,遞給一個剛從里面出來的女人。
蘭蘭的呼吸瞬間停滯了——那女人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連衣裙,頭發扎成干凈的馬尾,側臉的輪廓、尤其是嘴角那顆小小的痣,竟跟她之前在李計劃手機里見過的楊淑婷照片有幾分相似!
更讓她心慌的是,保安看著女人的眼神,滿是藏不住的溫柔,還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女人笑著說了句什么,聲音不大,蘭蘭聽不清內容,但能看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保安也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親昵得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絕對不是普通同事之間該有的舉動。
蘭蘭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那一定是楊淑婷!這個保安是誰?他們怎么會這么親密?難道李計劃說的全是假的?楊淑婷根本就不想離婚,還在外面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了?那所謂的五萬塊補償,是不是也是她故意刁難,想拖著不離婚的借口?
無數個問題在腦子里盤旋,蘭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如果楊淑婷有了新歡還不離婚,那她和李計劃什么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李計劃會不會因為楊淑婷的拖延,慢慢打消離婚的念頭?到時候,她蘭蘭算什么?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一個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傻瓜?
不敢再看下去,蘭蘭猛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腳步慌亂中,她差點撞到路邊的自行車,車鈴鐺叮鈴鈴響了一聲,驚得她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走到公交站臺時,她抬頭看向幼兒園的方向,陽光依舊刺眼,那個保安已經回到了崗位上,剛才的女人卻不見了蹤影。蘭蘭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著,又慌又亂。去還是不去?如果去了,萬一遇到危險怎么辦?如果不去,她永遠都不知道真相,只能像個傻子一樣被李計劃蒙在鼓里,繼續過著看不到未來的日子。
這時,她要等的公交來了。蘭蘭深吸一口氣,渾渾噩噩地上了車。車廂里人不多,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知道,從她決定跟李計劃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要面對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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