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天陰沉沉的。
楊淑婷的宿舍里,窗簾沒拉嚴,一縷灰撲撲的光落在桌角。桌上放著半碗剩餃子,皮都坨在了一起。
楊淑婷坐在床邊,手里攥著紙巾,眼淚還在掉。楊母靠在椅背上,眉頭皺著,時不時嘆口氣,屋里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楊淑婷趕緊擦了擦眼淚,起身去開。
門外站著謝小芳,手里拎著個塑料袋,裝著蘋果和香蕉。她是楊淑婷在幼兒園的同事,也是唯一知道她和劉剛事的人。
“小芳?你怎么來了?”楊淑婷的聲音還有點啞。
“聽說阿姨來了,我來看看。”謝小芳笑著走進來,把水果放在桌上,目光掃過屋里的氣氛,心里就有了數,“唉,好了好了,咋還哭著呢?”
謝小芳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楊淑婷紅紅的眼睛,直接問:“是不是李計劃昨天來幼兒園鬧的事?”
楊淑婷點點頭,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他說要跟我離婚,還要搶朵朵的撫養權。”
謝小芳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楊母:“阿姨,我跟淑婷一起工作快兩年了,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也不是想做糊涂事,她在這兒受的苦,沒跟你們說過。”
楊母沒說話,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淑婷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去廚房幫著擇菜、蒸饅頭,中午又要去大門口維持秩序,晚上還得打掃教室,一個月就三千塊錢。”謝小芳的聲音放得很輕,“有次她感冒發燒,燒到39度,都不敢請假,怕扣工資。晚上在宿舍偷偷哭,想朵朵,又不敢跟你們說,怕你們擔心。”
楊淑婷低著頭,肩膀輕輕抖著。這些事,她確實沒跟家里提過。
“她跟劉剛在一起,也不是一時糊涂。”謝小芳繼續說,“劉剛知道她不容易,平時總幫她搭把手。她頭疼,劉剛去買藥;她想家,劉剛陪她聊天。阿姨,您說,一個女人在外面,沒人疼沒人靠,遇到個能幫襯的人,能不動心嗎?”
楊母的眉頭松了點。她看著楊淑婷,心里也軟了。女兒在外面打工,肯定不容易,只是她之前光想著生氣,沒問過這些。
“可他們沒離婚啊。”楊母的聲音低了些,“沒離婚就跟別人來往,這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
“劉剛在跟他老婆談離婚了。”謝小芳趕緊接話,“就是……就是他老婆要的錢有點多,劉剛正在想辦法湊。他不是不想負責,是現在有點難。”
楊母沒再說話,只是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拍了拍楊淑婷的背:“行了,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小芳說得對,你在外面不容易,媽之前也沒問過你。”
楊淑婷抬起頭,看著母親,眼淚掉得更兇了:“媽,對不起。”
“先別說對不起了。”謝小芳遞過一張紙巾,“淑婷,我跟你說句實在的。劉剛要是真能扛事,能盡快把離婚的事解決了,那還好。就怕他老婆一直鬧,要是鬧到幼兒園,你這工作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楊淑婷的心一緊。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這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至少能讓她在城里立足,能給朵朵寄撫養費。要是沒了工作,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那怎么辦?”她看著謝小芳,眼里滿是慌。
“你先別慌。”謝小芳說,“劉剛那邊,你多跟他說說,讓他盡快跟他老婆談妥,別拖著。要是真鬧到幼兒園,咱們再想辦法跟園長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