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山的燥熱與硫磺氣息被遠遠拋在身后,越是向北,氣溫便急劇下降。起初只是秋風蕭瑟,繼而寒風凜冽,待穿過一片綿延數萬里的凍土荒原后,眼前已是一望無垠的、永恒的冰雪世界。
天是鉛灰色的,低垂欲墜,鵝毛大雪永無休止地飄落,在地上積起不知多厚的、堅如玄鐵的冰雪。狂風在冰原上呼嘯,卷起漫天雪沫,形成一道道接天連地的白色龍卷,視線所及,唯余一片令人絕望的蒼茫死寂。這里的寒冷,并非尋常意義上的低溫,而是一種能凍結靈力、侵蝕神魂的極寒道則的體現。空氣中游離的靈氣稀薄得可憐,且充滿了刺骨的冰寒屬性,尋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撐不過一炷香,便會靈力凍結,神魂冰封。
蘇小碗與玄蒼并肩立在冰原邊緣,遙望那一片死寂的白色。兩人周身皆有靈光護體,蘇小碗身負青龍、朱雀二樞生機,體外流轉著一層淡淡的青紅交織光暈,將侵襲而來的寒意化解大半。玄蒼則更顯從容,寂滅劍意內斂于體,萬法不侵,那極寒道則觸及他身周三尺,便無聲湮滅,連雪花都無法近身。
“這便是北冥了,”玄蒼目光投向冰原深處,那里天地一片混沌,風雪最為狂暴,“萬丈玄冰淵,據說位于北冥之心,是此界至陰至寒之地,亦是上古玄武神獸鎮壓北冥水眼、最終坐化之所。玄武樞,應在其最深處。”
蘇小碗點頭,緊了緊身上的法袍——這是她用朱雀火羽混合冰蠶絲臨時煉制的,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寒氣。她攤開補天策殘卷,星圖之上,代表玄武樞的光點,在北冥深處閃爍,位置飄忽不定,似被某種力量遮掩。“星圖所示,玄武樞的方位時刻在變化,似乎與這北冥的風雪、地脈流動有關。而且,”她蹙起秀眉,“我能感覺到,這冰原之下,蟄伏著無數冰冷而強大的氣息,絕非善地。”
“嗯。”玄蒼應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溫熱而穩定,帶著薄繭,傳遞過來令人安心的力量。“跟緊我,莫要離我三步之外。”
兩人不再多言,化作一白一青兩道流光,投入茫茫雪幕之中。
一入北冥,方知此地兇險。那風并非尋常寒風,其中夾雜著細碎的、肉眼難辨的“玄冰罡煞”,能消磨護體靈光,侵蝕法寶靈性。雪也非普通雪花,而是凝聚了極寒道則的“冰魄寒晶”,每一片都重若千鈞,砸在護體光罩上叮當作響。更可怕的是冰原本身,看似平坦,實則暗藏無數深不見底的冰縫、隱匿在雪下的萬年玄冰陷阱,以及隨時可能爆發的、足以冰封元嬰的“極寒潮汐”。
玄蒼在前開路,寂滅劍意凝于指尖,不時輕點虛空。劍意過處,襲來的玄冰罡煞無聲消散,腳下疑似陷阱的雪面悄然塌陷,露出下方猙獰的冰棱。他行走在絕地之中,卻如閑庭信步,對危機的預判精準到令人發指。蘇小碗緊隨其后,靈覺全開,輔助探查,同時以青龍生機不斷滋潤兩人因抵御寒氣而緩緩消耗的靈力。
如此前行了約莫三日,深入北冥已不知多少萬里。四周景象一成不變的蒼白,唯有風雪愈發狂暴,氣溫低到足以瞬間凍結金丹修士的血液。若非兩人皆非凡俗,早已化作冰雕。
“停。”玄蒼忽然止步,將蘇小碗拉至身后,目光銳利地望向左側一片看似平靜的雪丘。
蘇小碗靈覺掃過,心中一凜。那雪丘之下,蟄伏著一股堪比元嬰初期的冰冷氣息,充滿了饑餓與暴虐。
“是‘冰螭’,北冥特有的兇獸,喜潛伏襲殺。”玄蒼低聲道,話音未落——
“轟!”
雪丘炸開,一頭體長超過百丈、通體覆蓋著幽藍冰鱗、頭生獨角、腹下四爪的猙獰巨獸破雪而出!它形似蛟龍,卻無龍威,只有純粹的冰寒與殺戮之意。巨口張開,噴出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冰藍色吐息,所過之處,空間都被凍結出細密的黑色裂痕!
“哼。”玄蒼冷哼一聲,并未拔劍,只是并指如劍,凌空一劃。
一道灰蒙蒙的、細若發絲的劍罡無聲斬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那冰螭噴出的、足以冰封山岳的吐息,在與劍罡接觸的剎那,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從內部開始崩解、湮滅,化為最原始的冰寒靈氣消散。劍罡去勢不減,掠過冰螭龐大的身軀。
冰螭前沖的勢頭驟然僵住,幽藍的獸瞳中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恐。下一刻,它那堅逾金鐵的冰鱗身軀,自眉心開始,出現一道細細的灰線,隨即迅速蔓延全身。
“咔…咔嚓……”
細密的碎裂聲響起,冰螭龐大的身軀轟然崩塌,化為無數晶瑩的冰粉,簌簌落下,與漫天風雪融為一體。一枚拳頭大小、散發著精純寒氣的幽藍內丹懸浮半空。
玄蒼袖袍一卷,將內丹收起,神色平淡,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蒼蠅。“冰螭內丹蘊含精純玄冰之氣,或有些用處。”
蘇小碗早已見識過玄蒼蘇醒后的深不可測,但每次見他出手,仍不免心神震撼。這等舉重若輕、返璞歸真的劍道,已臻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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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深入,類似的襲擊開始變得頻繁。冰螭、雪魈、寒魄妖靈……各種被極寒道則侵蝕異變的兇物層出不窮,實力也從金丹到元嬰不等。玄蒼大多是一劍了事,偶爾遇到成群結隊或擅長隱匿偷襲的,蘇小碗便以朱雀真火輔以星輝劍罡清理。兩人配合愈發默契,往往一個眼神便能明了對方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