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葬神沙海的瞬間,仿佛跨過了生與死的界限。炙熱干燥的風裹挾著鋒銳如刀的沙粒,劈啪作響地抽打在護體靈光上。天空是永恒昏黃的死寂,毒辣的日輪高懸,投下扭曲的光影。腳下是無邊無際、起伏不定的沙丘,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與鉛灰色的天際線融為一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庚金煞氣,吸入肺腑都帶著灼痛與撕裂感,更夾雜著萬古不化的血腥與殺戮意志,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心神。
“好濃烈的殺戮煞氣!”蘇小碗催動星輝護體,眉頭緊蹙。這沙海中的煞氣,比歸墟的死寂更加狂暴,直指神魂,引動人心底最原始的殺戮欲望。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運轉《星樞引靈訣》,以青龍樞的勃勃生機中和這股戾氣,才勉強保持靈臺清明。
玄蒼靜立一旁,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他周身寂滅劍意內斂,形成一層薄而堅韌的灰色光膜,將侵襲而來的煞氣無聲湮滅。但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略顯急促的呼吸,顯露出強行壓制傷勢、抵御此地極端環(huán)境帶來的巨大負荷。葬神沙海的法則,與他的寂滅劍道隱隱相克,卻又詭異地存在某種共鳴。
“此地煞氣已凝成領域,有靈。”玄蒼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看似平靜的沙海,聲音低沉,“小心流沙與煞靈。”
他話音未落,前方百米外的一片沙地突然無聲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中心傳來恐怖的吸力,更有一股凝聚成實質的暗紅色殺戮煞氣,如同觸手般纏繞而來!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微微扭曲!
“哼。”玄蒼并指一劃,一道凝練的灰色劍絲掠過,那幾道煞氣觸手瞬間崩滅。但流沙旋渦的吸力依舊驚人,拉扯著兩人的身形。
蘇小碗立刻催動青龍樞,磅礴生機化作無數(shù)堅韌的青色藤蔓虛影,深深扎入周圍穩(wěn)固的沙層,暫時定住身形。“不能久留,走!”她拉住玄蒼,星遁之術展開,化作一道青金交織的流光,險之又險地繞開流沙漩渦,向沙海深處掠去。
兩人在無垠沙海中艱難前行。每踏出一步,都可能觸發(fā)隱藏的殺機。有時是突然從沙下刺出的、由煞氣凝聚的鋒利地刺;有時是憑空出現(xiàn)的、能扭曲靈覺的海市蜃樓幻境;更有一些完全由殺戮煞氣凝聚而成、沒有固定形態(tài)、只知瘋狂攻擊一切生靈的“煞靈”,它們悍不畏死,被打散后又能迅速重組,極為難纏。
玄蒼始終將蘇小碗護在相對安全的位置,寂滅劍意吞吐不定,往往只需一劍,便能將撲來的煞靈或陷阱斬滅。但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差,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沙海的殺戮法則在不斷沖擊他的劍心,引動他體內未愈的道傷。
“停下調息片刻吧。”蘇小碗心疼地拉住他,尋了一處背風的巨大獸骨殘骸下暫歇。她將青龍樞貼近玄蒼后背,精純的乙木生機源源不斷渡入,滋養(yǎng)著他受損的經(jīng)脈與劍魂。
玄蒼沒有拒絕,閉目調息。寂滅劍意與青龍生機在他體內微妙平衡,修復著傷勢,也讓他對“生”與“滅”的感悟更深了一層。
休整片刻后,兩人繼續(xù)趕路。根據(jù)補天策星圖指引,白虎樞應在沙海中心區(qū)域的“戮神谷”。越往深處,煞氣越發(fā)濃郁,甚至開始出現(xiàn)一些殘破的古老陣旗、斷裂的神兵利器,以及一些龐大如山、散發(fā)著恐怖威壓的未知獸骨,仿佛在訴說著遠古時期此地爆發(fā)的慘烈大戰(zhàn)。
這一日,正當兩人穿越一片由無數(shù)劍刃般聳立的沙巖組成的石林時,異變陡生!
“嗡——!”
整片石林猛地一震!所有沙巖表面同時亮起猩紅的符文!一股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恐怖殺意從天而降,瞬間鎖定了兩人!天空之上,那昏黃的日輪竟化作一只巨大的、充滿殘忍與殺戮的血色瞳孔!
“闖入者……死……”
冰冷的意念如同億萬鋼針,刺入兩人識海!
下一刻,周圍所有的沙巖仿佛活了過來,化作無數(shù)柄擎天巨劍,帶著撕裂一切的庚金煞氣,從四面八方攢射而來!更有一尊高達千丈、完全由殺戮煞氣與破碎兵器凝聚而成的血色巨人,在石林中心緩緩站起,它沒有五官,唯有胸口處一枚跳動的、散發(fā)著白虎兇煞之氣的晶核格外醒目!其氣息,赫然達到了元嬰后期!
“是上古殘留的殺戮大陣!那晶核……是白虎樞的守護煞靈!”蘇小碗臉色劇變,這煞靈的氣息,比歸墟魔蛟更強!
“我主攻,你伺機取樞!”玄蒼眼中厲色一閃,知道已無退路。他強提劍元,寂滅劍域全力展開,硬扛住血色瞳孔的意志沖擊與漫天劍雨的絞殺!同時,他身化劍光,主動沖向那血色巨人!一道仿佛能終結紀元、令萬物歸墟的灰色劍罡,撕裂長空,直斬巨人胸口晶核!
“吼!”血色巨人發(fā)出無聲的咆哮,巨拳揮出,拳風凝聚成實質的血色風暴,與劍罡悍然相撞!
“轟隆——!!!”
恐怖的爆炸將大片石林夷為平地!玄蒼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倒飛而回。那血色巨人也踉蹌后退,胸口晶核光芒黯淡了一絲,但很快又吸收周圍煞氣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