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門無聲閉合,將外界徹底隔絕。蘇小碗的魂體墜入一片無法形容的、由純粹情感與記憶構成的混沌洪流之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實體,唯有無數破碎的畫面、尖銳的哭嚎、甜蜜的低語、絕望的嘶吼,如同億萬根鋼針,瘋狂沖擊著她的神魂識海!
這便是情冢內部?根本不是實體的墓穴,而是一座由萬古以來無數至情至性者遺留的情感執念匯聚而成的……心象煉獄!
“固守靈臺!星魂不滅!”蘇小碗緊守《星樞引靈訣》最后一絲清明,魂體外星輝流轉,星魂淚的蔚藍光華化作一層薄而堅韌的護罩,勉強抵御著這無孔不入的情感侵蝕。她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巨浪吞沒。
“第一重:往世之憶。”一個冰冷、漠然、仿佛天道規則本身的聲音,直接在她神魂深處響起。
轟!周遭混沌驟然變幻!她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青云山脈之巔,腳下是萬丈深淵。眼前,是玄蒼初入青云宗時,那清冷孤傲、卻在她笨拙示好時耳尖微紅的少年模樣……畫面飛速流轉,秘境攜手、月下傳劍、生死與共……無數甜蜜、溫馨、帶著青澀的美好回憶如同潮水般涌來,真實得觸手可及。
“留下來……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沒有痛苦,沒有分離……”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試圖將她拖入這美好的幻境,永遠沉淪。
蘇小碗眼神恍惚了一瞬,指尖幾乎要觸及那幻影中玄蒼的臉龐。但下一刻,星隕戒傳來灼熱的刺痛,戒內玄蒼那縷殘魂傳來微弱的悸動,帶著一絲……焦急?
不!這是幻象!玄蒼還在等著我!
她猛地咬破舌尖(魂體并無實質,卻是一種意念的自殘),劇痛讓她清醒,眼中星芒爆射:“往世已逝,唯念長存!破!”
星輝如劍,斬向美好幻境!幻象如同鏡花水月,寸寸碎裂!但那破碎的瞬間,帶來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親手扼殺了自己的過去。
“第二重:懼來之劫。”冰冷聲音再響。
景象再變!她站在一片血與火的廢墟之上,懷中是玄蒼冰冷破碎的尸體,寂滅劍斷成數截。天空中是影尊猙獰的狂笑,無數魔影吞噬著生靈。她跪倒在地,無助、絕望、悔恨如同毒蛇啃噬心臟!“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的弱小!你的無能!”心魔的尖嘯在腦中炸響。
緊接著,畫面跳轉,她看到自己歷盡千辛萬苦集齊寶物,卻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玄蒼殘魂在她眼前徹底消散,她道心崩潰,墮入魔道,屠戮蒼生……最終被巡天使親手斬滅的景象!那是最深沉的恐懼,是對失敗后果最極致的預演!
“啊——!”蘇小碗魂體劇烈顫抖,護體星輝明滅不定,幾乎要崩潰。這種直面最恐懼未來的折磨,遠比肉體的痛苦更摧殘意志。
“放棄吧……你救不了他……一切都是徒勞……歸于寂滅,方得解脫……”誘惑與絕望的聲音交織。
“不!!!”蘇小碗發出凄厲的嘶吼,眼中流下兩行星辰光淚,“縱然未來是地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也要闖!縱然身化修羅,魂飛魄散,我也要把他帶回來!我的道,不由天定!我的懼,我自己斬!”
“寂滅……斬懼!”
她引動星魂淚中那絲守護執念,融合自身不屈意志,化作一道斬斷虛妄、直面本心的心靈之劍,悍然斬向那恐怖的未來幻象!
“咔嚓!”恐懼幻象破碎,但反噬之力讓她魂體幾乎透明,虛弱到了極點。
“第三重:本心之問。”冰冷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卻帶著一絲……凝重?
所有幻象消失,她置身于一片絕對的虛無。前方,出現兩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