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了皇帝后,石敬瑭果然沒“忘恩”。他每年都要給契丹送大量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光糧食就送幾十萬石;每次契丹使者來中原,石敬瑭都要親自去迎接,好吃好喝招待,生怕得罪了“父皇”。有次契丹使者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故意刁難石敬瑭,說契丹缺戰(zhàn)馬,讓他趕緊送幾千匹過去。石敬瑭二話不說,立馬下令把皇宮里的御馬都送過去,還賠著笑臉說:“父皇需要,兒臣理應(yīng)孝敬。”
大臣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個叫景延廣的大臣實在忍不住了,對石敬瑭說:“陛下,您是中原的皇帝,怎么能對契丹如此卑躬屈膝?再這么下去,百姓們都會罵您的!”石敬瑭卻嘆了口氣:“朕也是沒辦法啊,要是得罪了契丹,他們再打過來,這皇位就保不住了。”
可他不知道,他割出去的燕云十六州,成了中原百年的噩夢。燕云十六州地勢險要,有燕山、太行山作為屏障,契丹人得了這塊地,就像打開了中原的大門,以后想什么時候打過來,就什么時候打過來。從后晉開始,北宋、南宋,幾代中原王朝都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可打了幾百年,都沒能成功,反而被契丹、金、蒙古輪流欺負——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石敬瑭。
石敬瑭當(dāng)了七年皇帝,這七年里,他過得比誰都憋屈。
首先是契丹人的壓榨。耶律德光把石敬瑭當(dāng)成“提款機”,想要什么就直接要,從不客氣。一會兒要絲綢,一會兒要茶葉,一會兒要工匠,石敬瑭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契丹使者就會拍著桌子罵:“你忘了是誰幫你當(dāng)上皇帝的?忘了你是誰的兒子了?”
有次契丹人要十萬匹絹,當(dāng)時后晉剛經(jīng)歷戰(zhàn)亂,百姓們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這么多絹?石敬瑭沒辦法,只能下令向百姓強征,有的百姓家里沒有絹,就被官兵打得頭破血流。《舊五代史·晉高祖紀(jì)》里記載:“契丹歲求繒帛,帝苦之,重斂于民,民甚困。”意思是契丹每年都要絲綢,石敬瑭很苦惱,只能加重對百姓的搜刮,百姓們過得越來越困苦。
其次是內(nèi)部的反對聲音。很多將領(lǐng)本來就看不慣石敬瑭認爹割地,再加上他對契丹卑躬屈膝,對百姓橫征暴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對他。成德節(jié)度使安重榮就是其中一個,他公開說:“契丹人就是蠻夷,陛下怎么能認蠻夷當(dāng)?shù)课乙鸨戳耍哑醯と粟s出去!”
安重榮還真的起兵了,雖然最后被石敬瑭鎮(zhèn)壓下去了,但這件事讓石敬瑭更害怕了。他擔(dān)心其他節(jié)度使也會效仿安重榮,更擔(dān)心契丹人會因為這件事怪罪自己。那段時間,石敬瑭天天睡不著覺,頭發(fā)一把一把地掉,人也越來越消瘦。
他的謀士劉知遠見他這副模樣,又勸他:“陛下,現(xiàn)在百姓怨聲載道,將領(lǐng)們心懷不滿,契丹人又得寸進尺,再這么下去,后晉就危險了。不如咱們慢慢積蓄力量,以后再跟契丹翻臉?”可石敬瑭早就沒了當(dāng)年的狠勁,他搖著頭說:“不行,契丹人太厲害,咱們打不過的。只要能保住皇位,再憋屈也值了。”
可他的“憋屈”并沒有換來安穩(wěn)。天福七年(公元942年),耶律德光又派人來要東西,這次要的是“代北節(jié)度使”的職位,還說要親自來中原“視察”。石敬瑭一聽,嚇得魂都沒了——耶律德光要是來中原,肯定又要大肆搜刮,到時候百姓們更要造反,自己的皇位就真的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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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滿嘴起泡,整天躲在皇宮里唉聲嘆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沒過多久,他就病倒了,剛開始只是感冒發(fā)燒,后來越來越嚴(yán)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太醫(yī)們來了一波又一波,開了無數(shù)藥方,可石敬瑭的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差。
臨死前,石敬瑭拉著兒子石重貴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記住……別得罪契丹……好好孝敬……父皇……”話沒說完,就咽了氣,享年五十一歲。
他到死都沒明白,自己為了皇位,認爹割地,壓榨百姓,可最后還是落得個眾叛親離、惶恐而死的下場。他以為認了契丹當(dāng)靠山,就能保住皇位,卻不知道,靠“認爹”得來的皇位,從來就坐不穩(wěn)。
石敬瑭死了,可他留下的“爛攤子”,比唐僖宗還難收拾。
他的兒子石重貴繼位后,不甘心當(dāng)“孫皇帝”,在景延廣的慫恿下,跟契丹翻了臉。耶律德光一聽就火了:你爹都得喊我爹,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叫板?他立馬率領(lǐng)大軍南下,攻打后晉。
后晉的軍隊本來就沒什么戰(zhàn)斗力,再加上石重貴昏庸無能,將領(lǐng)們各懷鬼胎,沒打幾仗就敗了。開運四年(公元947年),契丹人攻破開封,石重貴被俘,后晉就這么亡了——從石敬瑭登基到亡國,才短短十一年。
耶律德光進入開封后,縱容士兵燒殺搶掠,把中原搞得雞犬不寧。百姓們恨透了契丹人,更恨透了石敬瑭——要是沒有石敬瑭認爹割地,契丹人怎么會這么容易打進中原?從那以后,“兒皇帝”成了石敬瑭的代名詞,千年下來,就沒幾個人說他好。
有人說,石敬瑭也是被逼的——李從珂要殺他,他要是不找契丹人幫忙,早就死了。可被逼不是“認爹割地”的理由。當(dāng)時的節(jié)度使想反的人多了,比如后來的劉知遠,就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了后漢,也沒見人家認爹割地。石敬瑭之所以這么干,說到底還是為了皇位,為了自己的私心。
《新五代史》的作者歐陽修,對石敬瑭的評價特別狠:“嗚呼!晉之事丑矣,而惡亦極也。”意思是后晉的事太丟人了,石敬瑭的罪惡也到了極點。為啥這么說?因為他割出去的燕云十六州,讓中原王朝失去了北方的屏障,從此以后,北方的游牧民族可以長驅(qū)直入,中原百姓飽受戰(zhàn)亂之苦。北宋建立后,宋太祖、宋太宗都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可打了好幾次都失敗了,最后只能年年給契丹送錢送物,跟石敬瑭當(dāng)年的“孝敬”沒什么兩樣。
更諷刺的是,石敬瑭當(dāng)年認耶律德光當(dāng)?shù)詾槟芸科醯けW』饰唬伤篮蟛盼迥辏髸x就被契丹滅了。他費盡心機換來的皇位,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他不惜一切代價討好的“父皇”,最后成了滅亡自己王朝的兇手。
參考《舊五代史·晉高祖紀(jì)》《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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