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多久諸葛亮就病逝五丈原。《晉書》里記載這場對峙:亮數挑戰,帝不出,因遺帝巾幗婦人之飾。帝怒,表請決戰,天子不許,乃遣骨鯁臣衛尉辛毗杖節為軍師以制之。其實這出請戰被拒的戲,多半是司馬懿自導自演——他知道打不過諸葛亮,只能靠耗,又怕部下不服,就借皇帝的旨意為自己找臺階。
諸葛亮一死,司馬懿在魏國的地位徹底穩了。曹叡給他加官進爵,封他為太尉,執掌全國兵權。可他還是那副老黃牛模樣,平定遼東公孫淵時,他率軍長途奔襲,滅了割據幾十年的公孫家,回來卻把戰利品全上交,自己啥都不要。曹叡感動得不行,可他不知道,司馬懿這是在為下一步動作攢人品。
景初三年(239年),曹叡病危,把八歲的曹芳托付給司馬懿和曹爽。曹爽是曹操的侄孫,仗著自己是宗室,總想排擠司馬懿。他給司馬懿封了個太傅的虛職,把兵權全攬到自己手里,還讓弟弟曹羲、曹訓掌管禁軍,把司馬懿逼得幾乎沒了實權。
這時候的司馬懿,又開始裝了——這次是裝老糊涂。《晉書》說他稱疾困篤,示以羸形,家里人說他連粥都喝不動了。曹爽不放心,派心腹李勝去探病。李勝說自己要去荊州當刺史,司馬懿故意聽錯,說:你要去并州啊?那里靠近胡人,得好好防備。李勝糾正:是荊州。司馬懿又說:哦,你剛從并州回來啊?
這演技,比七年前裝癱子還精進。李勝回去跟曹爽說:司馬公快不行了,形神已離,不足慮矣。曹爽這下徹底放心了,天天帶著兄弟和親信出城打獵,把皇宮防衛搞得跟篩子似的。
正始十年(249年)正月,曹爽帶著曹芳去高平陵掃墓。司馬懿一看機會來了,立馬從床上蹦起來,披甲帶刀,先占領武器庫,再控制洛陽城門,最后以郭太后的名義下詔,說曹爽謀反。這就是歷史上的高平陵之變。
曹爽被堵在城外,嚇得六神無主。司馬懿派人勸他:只要交兵權,保你富貴。曹爽居然信了,說:我不失作富家翁。結果剛回城,就被司馬懿以大逆不道的罪名滿門抄斬,跟著他的何晏、丁謐等曹爽黨也全被滅族,一口氣殺了五千多人。《晉書》里說誅曹爽之際,支黨皆夷及三族,男女無少長,姑姊妹女子之適人者皆殺之,可見司馬懿狠起來有多不留情面。
這場政變,司馬懿徹底掌控了曹魏政權。從裝病騙曹操,到裝老騙曹爽,他用了四十一年,終于從打工仔變成了話事人。
高平陵之變后,司馬懿已經是魏國說一不二的人物。曹芳成了傀儡,朝廷里敢反對他的人,要么被殺,要么被流放。可就算這樣,司馬懿到死都沒篡位,甚至連(權臣篡位前的標配待遇)都推辭了。
他這么做,不是不想當皇帝,而是太懂循序漸進的道理。曹操一輩子沒稱帝,還不是讓曹丕摘了果子?司馬懿走的就是曹操的老路——公元251年,司馬懿去世,享年七十三歲。他死前把權力交給大兒子司馬師,囑咐說:吾事魏歷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極矣;人皆疑吾有異志,吾嘗懷恐懼。吾死之后,汝二人善理國政,輔帝平九州,慎之!慎之!這話聽著像忠臣遺言,其實是在告訴兒子:別急,慢慢來。
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司馬師廢了曹芳,立了曹髦;司馬昭殺了曹髦,立了曹奐;到司馬炎這兒,直接逼曹奐禪位,建立西晉。司馬懿雖然沒當皇帝,卻被追尊為晉宣帝,成了西晉的開國之祖。
陳壽在《三國志》里沒給司馬懿單獨立傳(畢竟他是晉朝的祖宗,陳壽不敢寫),但《晉書》里的評價很到位:宣皇以天挺之姿,應期佐命,文以纘治,武以棱威。用人如在己,求賢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測,性寬綽而能容。和光同塵,與時舒卷,戢鱗潛翼,思屬風云。簡單說就是:這老兄文武雙全,會用人,能裝孫子,該出手時就出手,簡直是為亂世量身定做的終極玩家。
后人說起司馬懿,總愛罵他,說他篡奪曹魏江山。可回頭看看,曹操當年挾天子以令諸侯,不也是這么干的?司馬懿只不過是把曹操的劇本復讀了一遍,還玩得更溜。
他的厲害之處,不在于多能打仗,而在于活得久、看得準、忍得住。曹操、劉備、孫權、諸葛亮這些牛人,全被他熬死了;曹丕、曹叡雖然不算昏君,可壽命太短,架不住他慢慢布局;曹爽這種草包,更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要是給司馬懿發個獎狀,估計得寫三國第一戰略家——他不像曹操那樣霸氣外露,也不像諸葛亮那樣鞠躬盡瘁,而是像個耐心的獵人,潛伏在草叢里,等獵物露出破綻,再一箭封喉。
總之,司馬懿的故事告訴我們:有時候,笑到最后的人,不一定是最能打的,但一定是最能裝、最能熬的。這職場生存法則,放到今天也照樣適用。
參考《晉書》《資治通鑒》《三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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