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歷元年夏天,長安鬧旱災,地里的莊稼都快枯死了,老百姓到處求雨,可李湛卻在皇宮里搞“龍舟賽”。他讓人在皇宮的池塘里挖了兩條大龍舟,每條龍舟能坐二十多個人,然后讓宮女們穿著華麗的衣服,劃著龍舟比賽,自己則在岸邊擺上酒席,一邊喝酒一邊看比賽,還跟身邊的人說:“這龍舟賽比打夜狐有意思多了,以后夏天就天天玩。”
《舊唐書·五行志》里記載:“寶歷元年夏,自四月不雨至七月,長安、洛陽大旱,人多流亡。帝方耽于宴樂,作龍舟于禁苑,令宮人競渡,賞賜無節。”一邊是民不聊生,一邊是皇帝的窮奢極欲,大唐的國運,就在李湛的玩樂聲中一點點往下滑。
大臣們不是沒反抗過。除了裴度、韋處厚這些老臣反復勸諫,還有個叫張仲方的御史,直接上書罵李湛“不務正業,耽于逸樂,有負先帝之托,有愧萬民之望”。李湛看完奏折,氣得把奏折撕了,當場把張仲方貶到外地當刺史。從那以后,大臣們再也不敢隨便勸諫了——反正說了也沒用,還不如少說兩句,免得惹禍上身。
李湛大概永遠不會想到,自己最終會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那個陪他玩了十幾年的宦官劉克明。
劉克明為什么要殺李湛?說起來,還是跟李湛的“玩樂”有關。李湛雖然信任劉克明,但他有個毛病:玩得興起的時候,不管身邊是誰,說動手就動手。比如打馬球的時候,如果劉克明沒接住他傳的球,他就會拿起球桿打劉克明的腦袋;獵狐貍的時候,如果劉克明沒幫他追上狐貍,他就會罵劉克明“沒用的廢物”,有時候還會用箭射劉克明的衣服,嚇唬他。
一開始,劉克明還能忍,覺得“皇帝就是小孩子脾氣,過一會兒就好了”。可時間長了,他心里就越來越怕——李湛這小子下手沒輕沒重,萬一哪天玩瘋了,真把自己殺了怎么辦?而且劉克明暗地里早就跟一些宮女有染,他怕李湛哪天發現了,自己還是死路一條。
《新唐書·宦官傳》里說:“克明得幸于敬宗,然帝性躁,數加笞辱,克明懼,乃與蘇佐明、石定寬等謀亂。”這里的“笞辱”,就是用鞭子抽、用棍子打的意思。劉克明忍無可忍,就跟幾個同樣被李湛欺負過的宦官蘇佐明、石定寬,還有幾個對李湛不滿的禁軍將領,偷偷謀劃著要“除掉”李湛。
寶歷二年(公元826年)十二月初八,這天是李湛的生日。他在皇宮里擺了盛大的宴席,跟宦官、宮女還有戲子們一起喝酒慶祝。喝到半夜,李湛覺得還不盡興,又帶著劉克明、蘇佐明等人去禁苑里“打夜狐”。那天運氣不錯,李湛親手射死了好幾只狐貍,高興得不得了,回來后又接著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連路都走不穩了。
劉克明見機會來了,就跟蘇佐明使了個眼色,然后扶著李湛去“出宮”(上廁所)。到了廁所門口,李湛還迷迷糊糊地問:“今天玩得真開心,明天咱們還來打夜狐好不好?”劉克明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等李湛走進廁所,蘇佐明突然從后面沖了上來,用一根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套在了李湛的脖子上,使勁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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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瞬間清醒了,想喊卻喊不出來,手腳亂蹬了幾下,就不動了。這一年,他才十八歲,當了兩年皇帝,死的時候手里還攥著白天射狐貍用的弓箭。
《舊唐書·唐敬宗本紀》里對這段歷史的記載很簡略:“寶歷二年十二月辛丑,帝夜獵還宮,與中官劉克明、田務澄、許文端,軍將蘇佐明、王嘉憲、石定寬等二十八人飲酒。帝醉,入室更衣,殿上燭忽滅,蘇佐明等弒帝于室內,時年十八。”短短幾十字,就把一個皇帝的死亡寫得輕描淡寫,可背后的陰謀和血腥,卻讓人不寒而栗。
劉克明殺了李湛后,想偽造遺詔,立穆宗的弟弟、絳王李悟為皇帝,自己當“幕后老板”。可他沒想到,另一個大宦官王守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王守澄手里掌握著神策軍的兵權,他聽說李湛被殺,劉克明想篡位,立刻帶著神策軍沖進皇宮,殺了劉克明、蘇佐明還有絳王李悟,然后立李湛的弟弟、江王李昂為皇帝,也就是唐文宗。
一場宮廷政變,就這么在血雨腥風中結束了。李湛的尸體,被悄悄埋在了莊陵(今陜西三原縣),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辦。直到文宗即位后,才追謚李湛為“睿武昭愍孝皇帝”,可這謚號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他“玩樂天子”的名聲。
李湛死了,可關于他的笑話,卻在唐朝的史書里留了下來。后世的史學家提起他,幾乎沒什么好話——《舊唐書》說他“昏童失德,昵比群小,以致禍起蕭墻,身弒國危”;《新唐書》說他“帝童昏,無德政,唯耽于逸樂,終為豎宦所弒,悲夫”;連司馬光在《資治通鑒》里都忍不住罵他“敬宗之暴卒,非不幸也,蓋自取之也”。
其實平心而論,李湛也不是天生的“壞皇帝”。他登基的時候才十六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加上他爹穆宗沒教他怎么當皇帝,身邊又全是一群只會阿諛奉承的宦官和小人,沒人引導他走正路,他最終走上“荒唐”的道路,多少有點“環境造就人”的意思。
可話又說回來,“皇帝”這個職位,從來就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可以貪玩,但不能耽誤國事;你可以信任身邊的人,但不能不分忠奸;你可以享受皇權,但不能無視百姓的死活。李湛恰恰把這些都忘了——他把皇宮當成了游樂場,把權力當成了玩樂的工具,把百姓的疾苦當成了“與我無關”的小事,最終落得個“身喪宦官手”的下場,只能怪他自己。
有個小細節很有意思:李湛生前最喜歡馬球,他還專門在皇宮里建了一座“馬球殿”,殿里掛著他親手寫的“擊球樂”三個大字。可他死后沒幾年,這座馬球殿就被文宗下令拆了,改成了“講經堂”,用來讓大臣們給皇帝講“治國之道”。文宗這么做,大概也是想提醒自己:不能像哥哥李湛那樣,把心思都放在玩樂上。
不過文宗的努力最終也沒什么用。唐朝自安史之亂后,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穆宗、敬宗兩代皇帝的荒唐,更是把大唐的根基挖得差不多了。后來的文宗、武宗、宣宗雖然想努力挽回,但大勢已去,唐朝最終還是在幾十年后,亡在了藩鎮和宦官的手里!
參考《舊唐書·唐敬宗本紀》《資治通鑒》《新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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