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漢,如果說陰麗華是“賢后”的標桿,那鄧綏就是“能后”的典范。她入宮后不爭寵卻憑實力圈粉,當上皇后不久就成了寡婦,臨朝聽政時既要對付外戚權臣,又要應對天災人禍,硬生生把風雨飄搖的東漢王朝拉回正軌。更難得的是,她掌權十五年,沒搞過“后宮干政”的幺蛾子,反而抑制外戚、重用賢臣、減免賦稅,連《后漢書》都忍不住夸她“興滅國,繼絕世,錄功臣,復宗室”,妥妥的“東漢續命人”,她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鄧綏。
鄧綏能有后來的成就,跟她的“起跑線”有很大關系——她出身東漢頂級豪門“鄧氏家族”,祖上是輔佐劉秀打天下的開國功臣鄧禹,位列“云臺二十八將”之首。到了鄧綏父親鄧訓這一輩,鄧家依然是朝廷重臣,鄧訓官至護羌校尉,不僅打仗厲害,還特別體恤百姓,在邊疆威望極高。
生于這樣的家庭,鄧綏從小就自帶“頂配資源”,但她跟那些嬌生慣養的豪門小姐不一樣,別的姑娘忙著學女紅、練歌舞的時候,她偏偏喜歡“啃書本”。《后漢書·皇后紀》里記載她“六歲能史書,十二通《詩》《論語》”,意思是六歲就能讀史書,十二歲就把《詩經》《論語》背得滾瓜爛熟,放在現在就是妥妥的“學霸”,還是“文理兼修”的那種。
她父親鄧訓見女兒這么愛讀書,也不把“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套當回事,反而經常跟她討論史書里的治國之道。有一次,鄧訓處理邊疆事務遇到難題,跟幕僚們商量半天都沒頭緒,結果鄧綏在旁邊插了一句,分析得頭頭是道,連鄧訓都忍不住驚嘆:“我這女兒,比你幾個哥哥還懂事兒!”
不過,鄧綏也不是“書呆子”,她特別會拿捏“分寸感”。按照當時的規矩,女孩子還是要學女紅的,她雖然更喜歡讀書,但也沒落下這些“必修課”,每天白天跟母親學刺繡,晚上再挑燈讀史書,把“德智體美勞”發展得面面俱到。這種“既懂詩書,又接地氣”的特質,為她后來在后宮和朝堂立足埋下了伏筆。
可惜好景不長,鄧綏十二歲那年,父親鄧訓突然去世。這對鄧綏打擊很大,她當場就哭暈過去,醒來后堅持要為父親守孝三年。要知道,古代女子一般只守孝一年,守孝三年是男子的規矩,但鄧綏不管這些,每天只吃粗茶淡飯,穿著粗布衣服,連頭發都不梳理,整整三年都住在父親的墓旁。《后漢書》里說她“晝夜號泣,終三年不食鹽菜,憔悴毀容,親人不識之”,這份孝心和韌性,讓周圍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守孝結束后,鄧綏的名聲在京城傳開了——大家都知道鄧家有個既孝順又有才的姑娘,連漢和帝劉肇都聽說了她的名字。永元七年(公元95年),漢和帝選秀女入宮,鄧綏憑借“名門之后+才女+孝女”的三重光環,順利入選,被封為“貴人”,從此踏入了未央宮的大門。
剛入宮的時候,鄧綏面臨的處境可不輕松。當時的皇后是陰氏——沒錯,就是陰麗華的后人,出身同樣顯赫,而且比鄧綏早入宮兩年,已經深得漢和帝的寵愛。更重要的是,陰皇后性格驕縱,眼里容不得沙子,看到鄧綏長得漂亮又有才華,心里早就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換做別的妃嬪,可能要么跟陰皇后硬剛,要么拼命討好漢和帝爭寵,但鄧綏偏不——她選擇了“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生存策略。
首先,在漢和帝面前,她從不爭風吃醋。每次漢和帝想留宿她宮里,她總是找借口推辭,要么說“陛下應該多陪陪皇后,這樣才能彰顯皇后的尊貴”,要么說“最近宮里有姐妹身體不舒服,陛下應該去看看她們”。漢和帝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后來發現鄧綏是真心實意替別人著想,反而對她更加上心。有一次漢和帝生病了,病得很重,陰皇后不僅不照顧,還私下里說“等我當了太后,一定把鄧家趕盡殺絕”。這話傳到鄧綏耳朵里,她沒有去跟漢和帝告狀,反而哭著對身邊人說:“我要是死了,既能報答陛下的恩情,又能讓皇后消氣,還能保全鄧家,這多好啊!”幸好身邊人拉住了她,才沒出意外。后來漢和帝病好了,知道了這件事,對陰皇后的不滿越來越深,對鄧綏的好感也越來越強。
其次,在陰皇后面前,她始終保持“低姿態”。每次見到陰皇后,她都會主動行禮,而且從不穿跟陰皇后顏色一樣的衣服,走路也故意走在陰皇后后面。有一次宮里舉行宴會,別的妃嬪都穿著華麗的衣服,只有鄧綏穿得很樸素,還特意把自己的座位往旁邊挪了挪。有人問她為什么,她笑著說:“皇后穿得那么漂亮,我可不能搶了皇后的風頭。”陰皇后雖然心里還是不喜歡她,但也挑不出她的錯處,只能暫時作罷。
最后,在宮女和太監面前,她更是“接地氣”。她從不擺貴人的架子,宮女犯了錯,只要不是大錯,她都會從輕發落;太監家里有困難,她還會偷偷給他們塞錢。時間長了,宮里上上下下都成了鄧綏的“粉絲”,連陰皇后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在背后夸鄧綏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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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綏的“低調”,其實是最高級的“智慧”——她知道,在后宮里,爭寵不如“攢口碑”,跟皇后硬剛不如“以柔克剛”。果然,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陰皇后因為“巫蠱之術”(古代一種詛咒人的邪術)被揭發,漢和帝大怒,廢黜了陰皇后的位置,還把她打入了冷宮。
陰皇后被廢后,漢和帝第一個就想到了鄧綏,想立她為皇后。但鄧綏又開始“裝病”,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擔起皇后的重任,還推薦了幾個其他的妃嬪。漢和帝知道她是故意推辭,反而更加堅定了立她為后的決心,直接下了詔書:“皇后之位,非鄧貴人莫屬!”就這樣,鄧綏在入宮七年后,終于登上了皇后的寶座。
成為皇后之后,鄧綏依然保持著“低調務實”的作風。她下令減少后宮的開支,把宮里多余的珠寶首飾都拿出來救濟災民;她還禁止外戚入宮干政,連自己的哥哥鄧騭,都只給了個閑職。《后漢書》里記載她“自入宮掖,從曹大家受經書,兼天文、算數。晝省王政,夜則誦讀,而患其謬誤,懼乖典章”,意思是她當了皇后之后,依然堅持學習,白天處理后宮事務,晚上還要讀書,生怕自己犯了錯。這樣的皇后,別說在東漢,就是在整個中國歷史上,都少見。
鄧綏當皇后的日子,只過了三年就戛然而止。永元十七年(公元105年),漢和帝突然去世,年僅二十七歲。更要命的是,漢和帝的兒子都還很小——長子劉勝有重病,無法繼位,小兒子劉隆才剛滿百日。
國不可一日無君,面對這樣的局面,滿朝文武都慌了神。就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鄧綏站了出來,果斷決定:立百日嬰兒劉隆為皇帝,自己以皇太后的身份臨朝聽政。這是東漢歷史上第二次太后臨朝聽政(第一次是竇太后),但鄧綏的表現,比竇太后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剛臨朝聽政的時候,鄧綏面臨的是一個“爛攤子”:首先,漢和帝時期雖然表面太平,但實際上國庫空虛,百姓貧困;其次,外戚和宦官勢力開始抬頭,朝堂上派系林立;最后,各地接連發生天災,先是水災,后是旱災,還有蝗災,災民遍地都是。
面對這些難題,鄧綏沒有慌,而是拿出了“硬核”的解決方案:
1。穩定朝局:打“外戚牌”但不任人唯親
鄧綏知道,要穩定朝局,必須要有自己的人,但她又不想重蹈竇太后“外戚專權”的覆轍。于是,她提拔自己的哥哥鄧騭為車騎將軍,讓他掌握部分兵權,但同時又規定鄧騭不能干預朝政,還讓朝中的老臣監督他。鄧騭也很懂事,知道妹妹的心思,從不結黨營私,反而經常推薦有才華的人入朝為官。后來鄧騭率軍平定了涼州的叛亂,還主動把兵權交了出來,成為了東漢外戚的“正面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