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曾見過這等無賴陣仗,又羞又急,眼圈都紅了,右手下意識伸手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錢袋不知何時竟已不翼而飛!
這下,她的臉色霎時慘白如紙。
陳青簡單掃了幾眼,很快便明白攤主的套路,典型的“碰瓷”配合“扒竊”。
他本不欲多事,但見那少女孤立無援、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頭不由一軟。更關鍵的是,他瞥見少女腰間露出一角的玉佩——那紋樣奇特,似乎是……沈國公府的家徽?
沈國公沈驍,乃軍方勛貴之首,早年抵御匈奴立過大功,在軍中威望極高,是連當今圣上都要禮遇三分的超然存在,若能借此結個善緣分……
電光石火間,陳青早已下定決心,撥開人群,緩步上前。
“諸位,且慢。”
那“小郎君”如見救星,立刻望向他,眸中滿是希冀。
眼見即將大功告成,卻有人上來攪局,攤主氣得眼睛一翻,鼻孔朝天,指著他質問道:“你是哪個?我勸你少管閑事!”
陳青不理會他,俯身拾起一片較大的碎瓷,指尖細細摩挲斷端口上的瓷粉,然后又舉到陽光下端詳。
“這位老板,”看完這些,陳青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起身看向攤主,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說這是家傳的青花瓷器?”
“那還有假!祖傳的寶貝,價值五十兩白銀呢!”攤主冷笑一聲,見他雖是讀書人可卻衣著清貧,想來沒什么權勢,便梗著脖子強撐。
“是嗎?”陳青唇角微揚,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將瓷片舉給圍觀群眾看,大聲解釋道:“據在下所知,真品青花瓷,胎質細膩堅致,釉面溫潤如玉,青花發色沉靜雅致,傳世者更顯寶光內蘊,而你這碎瓷呢……”
他收起瓷片,轉身面向攤主:“胎土粗松不已,顯然是近窯新燒。釉面不僅并無內斂,反而浮光刺眼,此乃劣質釉料所致,青花顏色艷紫浮夸,怕是用了廉價的回青料。”
言罷,陳青又將斷茬亮出:“諸位請看,這茬口嶄新,毫無任何包漿,甚至還沾著濕泥?若真是傳世古物,摔碎后斷茬豈是這般模樣?倒像是剛剛燒好的。”
兩世為人,陳青的記憶力遠超常人,本人又好學,各行各業都有涉獵,這等明顯粗劣作假的瓷器,在他眼中自然是破綻百出。
“你……你血口噴人!”見他說得頭頭是道,攤主臉色驟變,明顯心虛不已。
他哪里懂什么陶瓷,就是用來訛人隨便買的便宜貨。
那壯漢見勢不妙,冷著臉逼近一步,惡狠狠瞪向陳青:“臭小子,皮癢了是不是?”
陳青卻笑了,目光落在那壯漢不自覺按在腹部的右手上,淡然開口道:“這位老哥莫急,我觀你面色晦暗,眼白泛黃,站立時身體微向右傾,右手常按右腹。可是時常感到右脅下脹痛,尤其是吃完油膩之物后為甚?奉勸一句,少動肝火,及早尋個大夫瞧瞧你的肝經,若拖成疸病,恐怕就下不了床了。”
壯漢聞言一愣,下意識縮回按腹的手,驚疑不定地打量陳青:“你……你怎知道?”
這隱痛糾纏他有些時日了,只因不甚劇烈,一直未加理會。
“略通岐黃而已。”
陳青云淡風輕,外科和中醫他都學過,基礎診斷與望聞問切本是基本功,這壯漢的癥狀體征太過典型。
“我之前所言句句屬實,如若不信我們現在就去官府找官家給我們評評理,如何?”
一旁的群眾紛紛支持,“對啊,有本事到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