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們記下了,絕不會輕易招惹她。至于您私下說的那些話,我們就當從未聽過,更不會對外透露半句。”
何秋贊許地點了點頭,“若高煦能如你這般沉穩便好了!”
朱高熾無視弟弟臉上的不忿,猶豫片刻后問道:
“姐夫,此事若真與她有關,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她逍遙法外嗎?”
于情于理,朱高熾都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朱標是他敬重的大伯,向來對他們一家多有照拂。若任由呂氏這毒婦安然度日,他實在心有不甘。
何秋揉了揉額角,嘆道:
“此事牽扯太深,我不建議我們直接介入。至多……在旁敲敲邊鼓。”
朱高熾眼睛一亮,滿懷期待地望向何秋。
何秋卻神秘地笑了笑:“過幾日你們自然知曉。”
不出數日,京城便傳遍了呂平之死的消息。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最終都歸結為對呂氏的稱頌——身為太孫之母,她深明大義,為顧全朝局不惜大義滅親,實乃女中楷模!
隨之流傳的還有新印制的《女誡》,書中特意增補了呂氏懲處呂平的事跡,以彰其德。
這些傳聞如同野火般蔓延,待東宮察覺時,早已人盡皆知。
何秋注意到朱允炆接連數日面色鐵青,眼下烏青濃郁,盡顯疲態。
他心下明了:這番謀劃總算起了作用。既惡心了呂氏,又逼得她自亂陣腳——人一旦失了方寸,破綻自會顯現。
第232章孔家的問題
大朝會上,一名御史突然出列奏報:“陛下,臣懇請清查孔家田畝。按現行律法,孔家亦不能例外。如今山東清田進度遲緩,癥結正在于此。”
滿朝文武頓時嘩然。不少文臣措手不及——這可是圣人后裔,豈能如此對待?
當即有人反駁道:“陛下當年欽賜的祭田明文免稅,豈能出爾反爾?”
但更多官員對此不以為然。如今新政之下,各大世家皆受制約,孔家憑什么獨善其身?孔子曾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圣人家族更應表率天下。
“新科進士尚不能免稅,皇莊亦需納糧,孔家安能例外?”
“簡直……有辱斯文!”
朱元璋高坐龍椅,靜觀群臣爭辯。對這場**將引發的爭議,他早有預料。
無論初始爭執多么激烈,最終定會形成共識:孔家田畝必須清查,稅賦更需一體繳納。
還是那句老話,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當眾人利益皆受損時,孔家這個特殊的存在就顯得格外礙眼。再說孔家除了孔子圣名的光環,族中連一個正經官員也沒有,又有誰會豁出性命替他們賣力?
朝堂上這些官員,可不是那些容易沖動的年輕學子,豈會被孔圣之名輕易震懾?
正當群臣爭執不休,最初站出來的那名御史再次開口:“臣私下查過孔家擁有的土地。當初陛下賜予祭田兩千頃,孔家歷代又得皇家所賜祭田六百五十頃,再加上每年不斷侵占的田地,總計不下五百萬畝!”
這一數字令滿朝大臣震驚。此前無人將這些數據匯總告知,他們雖知孔家田產不少,但超過五百萬畝實在驚人,已堪比一個大縣的面積,且這些土地多數是祭田,不需繳納賦稅。
至于其余數百萬畝私田,依照以往朝廷征稅情況,孔家所繳恐怕也微乎其微。
如此一來,再無人愿為孔家說話。一家獨占山東約五百分之一的土地,卻不納糧稅,當地百姓如何活得下去?難怪山東成為白蓮教起義頻發之地,百姓負擔太重了。
見有人開始抨擊孔家,刑部尚書楊婧或許是出于趁勢追擊之意,也出列奏報:“曲阜孔氏子弟在地方上多行不法,諸如打死家奴、強買強賣、淫辱民女、放**、兼并土地等,主支欺壓旁支,連孔氏同宗也有不少人難以忍受。然而民間不敢告發,官府不敢追究,臣此前亦不敢多言。”
朱元璋對這些情況早有耳聞,但一直不便對孔家動手,正是擔心朝中文官阻撓。此刻見文官們個個面色難看,他心中大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