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無奈道:“我暫無良策。虛封或可一試,但按現行規制,宗室繁衍終成隱患。或將藩王分封境外,效仿周朝舊制,但恐重演強藩入主之禍。”他心中還有未盡之言:若是朱允炆繼位,即便分封海外也難逃清算。
朱棣卻看到一線希望:“此法甚好!待進京后我便向父皇進言,寧愿遠赴海外,也不愿再受藍玉這等小人的窩囊氣。”
何秋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不以為然。
隨著隊伍向前推進,距離一線天越來越近,眾人皆已嚴陣以待。何秋極目遠眺,見峽谷旁樹林寂靜異常,顯然設有埋伏。他不禁暗忖:這般粗淺的埋伏豈能瞞過久經沙場的朱棣?卻不知林中藍玉的家將們也正暗自尷尬——原本約定山賊先行出擊,他們在此設伏,此刻卻不見山賊蹤影。
土匪遲遲未至,眼見朱棣已近在眼前,他們只能暗暗咒罵這些不守信用的同伙。
無奈之下,首領決定強行出擊。他們這邊有三百多人,而朱棣手下僅一百人,還占據有利地形,自信能將朱棣留在這里,無非是多付些傷亡代價。
“弟兄們,跟我上!”
喊殺聲中,何秋看見一群裝扮成土匪的壯漢從一線天旁的山林中沖出,個個精悍,想必就是藍玉派來設伏的死士。
朱棣的部下早有準備,并不慌亂。他們先在馬上齊射一輪,隨即下馬,躲到馬后,從背囊中取出何秋分發的**。待敵人沖到四五十步開外,拉開保險,將**投出。
連續三輪投擲,**聲接連不斷。等到馬和帶領侍衛沖鋒時,賊人已所剩無幾。
殘存的幾十人愣在原地,仿佛嚇傻了一般。馬和毫不留情,揮刀斬首。
這場伏擊戰下來,朱棣一方僅兩人被驚馬踩死,五人中了冷箭,可謂大獲全勝。
馬和強壓激動,指揮手下清理戰場。
朱棣趁著親衛收拾戰場之際,激動地盯著何秋,那眼神讓何秋渾身不自在。
“先生真是神人!若我大明能大規模裝備這等利器,何懼北元!”
何秋沒好氣地回答:“這東西不好造,我這兒也沒存貨了。”
在沒有工業化的大明,想大規模制造近代火器極為困難。流水線上的工人需識字、會算數,還要消耗大量鋼鐵,朝廷根本不具備這些條件。
朱棣卻不管這些,拉著何秋的手不停念叨。
何秋終于忍不住道出實情:“還記得我在北京那個作坊嗎?光試驗就用了幾千斤生鐵。”
朱棣點頭。
“那只是試驗用的。真要大規模制造,需要多少鐵?礦石夠嗎?朝廷有這么多錢嗎?現在作坊里除了我,只有歐雪蘭勉強能做研究,**方面更是只有我一人可用。其他人最多算學徒,要指望他們,至少得十年工夫。我又能帶幾個徒弟?”
朱棣終于沉默,長嘆一聲:“如此戰場神器近在眼前,卻造不出來,實在不甘心。”
何秋勸道:“只能一步步來,先培養人才。而且這種人才與科舉出身的大不相同,容易遭文臣非議,你能忍受嗎?再說,你一個藩王手握如此利器,將來必成禍患!”
朱棣面露苦色:“藩王,藩王……我若能為帝該多好!”
何秋心頭一驚,暗想:難道是我刺激了朱棣,讓他生出篡位之心?
朱棣心事重重,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何秋正要說話,朱棣卻先對他深深一揖,說道:“先生隨我左右實在委屈了。這次父皇命我帶先生進京,也有啟用之意,望先生以天下百姓為重,接下父皇的征召。”
何秋慌忙搖手,“我可不敢,你爹不像你這么好說話,在他手下當官,動不動就要掉腦袋,風險太大。我寧愿安安穩穩待在北京,慢慢做事。”
朱棣抬起頭,眼眶泛紅,道:“先生待我太好了。”
何秋心里納悶,覺得自己也沒說什么,怎么朱棣就激動成這樣。而朱棣見何秋沉默,更加確信他是真心看重自己,不由滿心感動。
到了晚上,何秋悄悄讓馬和去農家買了兩只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