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連喘幾口大氣,似在平復心緒,語氣卻仍透出慌亂。
“侯爺,永昌侯麾下許多士兵水土不服,病倒不少,連永昌侯自己也病重,現(xiàn)已退兵回密云了。”
何秋聞言一震,雙眼圓睜:
“此話當真?”
前世記憶中,藍玉分明不曾有此一劫。這究竟是何緣故?
藍玉身為主帥,一旦病倒,軍心勢必動搖,捕魚兒海之戰(zhàn)恐怕要因此延誤。更緊要的是,何秋身為后勤主管,若主帥在出征期間突發(fā)疾病,極易被歸咎為督管不力——屆時藍玉若借此發(fā)難,他幾乎無從辯駁。
何秋當即沖出營帳。
迎面便見藍玉面色慘白,被定遠侯王弼攙扶著,步履蹣跚。
藍玉勉強站穩(wěn),向何秋微微致意:“良鄉(xiāng)侯安好。”
話音未落,一陣腹鳴驟響。
藍玉面色頓沉,急忙抓住王弼手臂:“本侯身體不適,改日再敘!”
何秋正欲回禮,卻聽王弼厲聲呵斥左右:“還愣著作甚!速扶將軍下去!”
親衛(wèi)們慌忙上前攙走藍玉。
何秋困惑地望向王弼:“永昌侯何以至此?”
王弼沉著臉將他拉進營帳,屏退左右后方悶聲道:
“此次出征甚是不順。剛出長城五日,軍中便多人腹瀉不止。原本我與永昌侯欲率輕騎直搗北元王帳,如今連他也病倒了。”
王弼面色鐵青。此番若把握戰(zhàn)機本可立下大功,封公晉爵亦非奢望,如今卻功敗垂成。
何秋蹙眉追問:“水土不服?九邊將士常出塞作戰(zhàn),怎會突發(fā)此癥?往日可曾有過類似情形?”
此言一出,王弼忽怔,凝神細思間神色漸沉。
“咦,這倒是怪了!我前番率軍進擊草原時,從未遇上這等狀況!如此看來,必是北元暗中使了詭計!”
何秋撫著下巴應道:“多半便是如此了。要叫人腹瀉,無非是在水源中投毒,或是拋擲腐尸。投毒耗費太大,且他們未必能精準掌握我軍行進路線,那便只剩拋尸一途了。”
言至此處,何秋轉向王弼問道:“王將軍,當初你們扎營取水時,可曾在水源附近發(fā)現(xiàn)牲畜尸骸?”
王弼面露遲疑。這等瑣務平日皆由下屬打理,他著實不甚清楚。
沉吟片刻,他喚來軍中負責安營扎寨的副將詢問。那副將聞言神色微變,回稟道:
“良鄉(xiāng)侯所言恐怕不虛。當日取水之地確有許多牛羊尸首,末將當時未作深想,不料竟與此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