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暗忖:我怎會知道?老朱的心思沒人猜得透。按理說許多事已與歷史不同,可兜兜轉轉,皇位繼承人仍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這種歷史的慣性,讓何秋不得不服。
道衍則推測:“或許是陛下思念故人?”
朱棣不悅道:“那也不該是他!允熥怎么辦?我敢說,藍玉等人絕不會服氣!日后必生禍端!”
道衍看了看沉默的何秋,繼續說道:
“這一點,我倒要問殿下,陛下何曾在意過這些?就算藍玉等人不滿,在陛下眼中也不過是翻手可定。說不定,陛下此時已準備清洗藍、常兩家。”
朱棣臉色一變。他本是明白人,只是未曾想到此節。經道衍提醒,他立刻意識到,藍玉已陷入死局。
盡管朱棣與藍玉素有矛盾,但眼看一位功勛卓著的大將將被父皇逼死,他心中仍是不忍。
朱棣紅著眼,在書房中煩躁踱步,最終遲疑問道:
“可有辦法救涼國公一命?他畢竟是朝廷重臣,何況邊疆未寧,此時不宜動大將。”
道衍勸道:“殿下還是旁觀為好。陛下要殺的人,有幾人能活下來?”
“當初皇后與太子在世,尚有人能勸諫。如今太子已薨,再無人能阻攔陛下。”
何秋也苦笑。想讓藍玉活命,實在太難。
朱棣望向二人,沉聲問:
“當真毫無辦法?”
何秋猶豫許久,遲疑道:
“或許……讓涼國公交出兵權,閉門不出,能有一線生機?”
朱棣失望搖頭。此計或許有用,但以藍玉的性子,絕不可能接受!
“罷了,此事我不再插手,只閉口旁觀。”
道衍微笑:“殿下圣明。”
何秋滿腹心事離開燕王府,回到侯府。
妻子朱玉穎見他神情凝重,體貼詢問:
“夫君,又出什么事了?”
何秋嘆息。太子朱標去世的消息已詔告天下,無需再避諱,便如實相告:
“太子薨了,陛下立太子的庶長子為皇太孫。”
朱玉穎滿臉驚愕,她與朱標一向親近。在她幼時的記憶中,朱標只是個和藹可親的胖叔叔。長大后雖知太子身份尊貴,但她身為女子,素來不涉政事,因而依舊與太子一家往來密切。
朱玉穎忽然落下淚來,想到太子離世,皇祖父該何等傷心。她語無倫次地問:“怎么會……太子怎么會突然薨逝?”